当罗宾翻译完阿列克谢最后一句带着颤音的警告后,整个客厅陷入了冰冷的沉默。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空气中只剩下阿列克谢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逐渐暗淡下去的天光。撕开伤疤,放出里面的“东西”……这个比喻太过具体,让在场所有经历过去年事件的人,皮肤上都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史蒂夫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靡思,仿佛只有从她脸上看到镇定,自己才能不至于当场崩溃。
靡思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她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从惊恐的阿列克谢,到脸色凝重的孩子们,再到强作镇定的史蒂夫和罗宾。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Eleven和威尔身上,那两个与逆世界有着最深刻联结的孩子,此刻正无声地互相汲取着力量。
“这里不安全了。”靡思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清晰而果断,“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阿列克谢不见了,第一个要找的地方,就是任何可能和他有过接触的人。我们得马上离开。”
“离开?去哪儿?”迈克立刻反问,手不自觉地握住了Eleven的手腕,“我们不能在街上乱逛!”
“他说得对,”卢卡斯附和道,“我们现在是移动靶子。”
靡思点了点头,似乎早已想好了对策。她看向所有人,眼神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
“朋友们,我们需要大人的帮助。”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原本有些慌乱的孩子们瞬间安静下来。他们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但这一次,对手是装备精良的苏联军队,和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怪物。
史蒂夫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你是说……霍珀?”
“没错,”靡思转向他,“他的小木屋,足够偏僻,也足够安全。史蒂夫,你的车能坐下几个人?”
“算上我……五个,挤一挤六个。”史蒂夫立刻回答,思维开始飞速运转,“阿列克谢必须坐车,还有El和威尔,他们状态不好。你……你当然也坐车。”
“那我们呢?”达斯汀指了指自己、卢卡斯和麦克斯。
“你们骑车,”靡思的安排有条不紊,“跟着史蒂夫的车,我们分头行动会更危险。罗宾,你负责看好阿列克谢,别让他耍花样。”
“交给我。”罗宾干脆利落地应下,顺手拍了拍还在发愣的阿列克谢的肩膀,用俄语简单解释了几句,男人惊恐地点了点头。
“好了,各位,”靡思拍了拍手,下达了最后的指令,“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十五分钟,带上所有必需品。食物、水、急救箱、还有你们的‘武器’。在车库集合。”
随着靡思一声令下,原本凝固的空气瞬间被搅动起来。哈灵顿家宽敞的豪宅,第一次迎来了如此高效而混乱的“大扫荡”。
“我的急救箱!我妈放在二楼浴室的柜子里了!”史蒂夫一边喊着,一边冲上楼梯,他现在完全是“哈灵顿妈妈”附体,脑子里想的全是绷带、消毒水和孩子们的安危。
达斯汀和卢卡斯则直奔地下室,那里是他们存放“战略物资”的地方。
“对讲机!充满电的电池组!都带上!”
“还有我的腕式火箭!多带点‘弹药’!”卢卡斯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带着一丝兴奋。
“弹药就是烟花,卢卡斯!”达斯汀没好气地吼回去。
麦克斯则冷静得多,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背包,确认滑板靠在门口,然后走到罗宾身边,低声问:“那个俄国人,他真的会一直合作吗?”
罗宾看了一眼被她用眼神“钉”在沙发上的阿列克谢,耸了耸肩:“只要我们有他想喝的草莓冰沙,我想他会的。”
迈克则寸步不离地守在Eleven和威尔身边。他看着靡思走到威尔面前,低声对他说了几句什么。威尔原本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安心,他点了点头,然后主动拉住了迈克的手。这个小小的动作让迈克心里一暖,他对靡思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这个女孩,似乎总能轻易地安抚所有人。
靡思没有去收拾任何东西,她只是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个冷静的指挥官,视线扫过每一个忙碌的身影,确保整个撤离行动没有任何疏漏。当史蒂夫抱着一个巨大的急救箱,气喘吁吁地从楼上跑下来时,她对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史蒂夫的心跳漏了一拍,瞬间觉得就算房子被拆了也值了。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住自己“可靠成年人”的形象,尽管他自己也才十九岁。
“好了!食物,水,毯子,手电筒……我都装上车了。你们呢?”
十五分钟后,哈灵顿家车库的门缓缓升起,昏黄的街灯光线投射进来,拉长了每个人的影子。
史蒂夫的宝马733i已经发动,引擎在安静的夜晚发出低沉的轰鸣。罗宾半推半就地将阿列克谢塞进了后座中间,Eleven和威尔则分别坐在他两边,像是两个小小的护卫。
“都准备好了吗?”史蒂夫从驾驶座探出头,目光越过众人,准确地落在了靡思身上。
“好了。”达斯汀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背包,跨上了自行车。卢卡斯和麦克斯也已经准备就绪,他们的脸上混合着紧张与兴奋。
靡思走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却没有立刻坐进去。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栋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的房子,又看了看整装待发的同伴们。这支由几个孩子、两个冰淇淋店员和一个俄国逃兵组成的奇怪队伍,即将奔赴一场未知的战争。
她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对史蒂夫点了点头。
“走吧。”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挂上档。车子缓缓驶出车库,汇入空无一人的街道。紧接着,三辆自行车从阴影中滑出,像忠诚的骑士,紧紧跟在车后。
车灯划破了霍金斯镇宁静的夜幕,朝着森林深处的方向驶去。那里,有一间与世隔绝的小木屋,或许是他们最后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