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路确实不远,但搀扶着一个几乎将全部重量都压过来的人,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漫长。靡思的公寓不大,却很整洁,带着一种淡淡的、属于她自己的馨香。夕阳的余晖透过客厅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温暖的金色光斑。
她费力地将塔林半扶半拖地安置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塔林一沾到柔软的靠垫,就像一滩烂泥般陷了进去,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眉头痛苦地蹙着。那身充满攻击性的皮夹克和铆钉,在此刻的家居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像一只受伤的豪猪蜷缩在陌生的巢穴里。
看着她苍白而痛苦的脸,靡思轻轻叹了口气。酒精会让人脱水,她需要喝点水。
“你先休息一下,”她的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到这个脆弱的灵魂,“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她说着,便准备直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厨房。
然而,她的身体才刚刚离开沙发,手腕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住。那力道之大,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回过头,正对上塔林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眼。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不再是之前的迷茫和恐惧,而被一种更加原始、更加偏执的情绪所占据——那是被遗弃的恐慌。
“不许走。”
沙哑的、带着命令口吻的两个字从塔林喉咙里挤出。下一秒,靡思感到手腕上的力道猛然加大,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向后拉扯。她失去了平衡,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地跌回沙发里。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覆盖了下来。
塔林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用一种笨拙而决绝的姿态,将靡思完全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她比靡思要高,骨架也更大,此刻这具身体的全部重量都沉沉地压在了靡思身上,让她瞬间感到一阵呼吸困难。
沙发柔软的靠垫深深地陷了下去,将靡思的身体完全包裹、固定住。塔林的双臂紧紧地环住了她,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她的脸埋在靡思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和滚烫的泪水毫无保留地浸湿了靡思的衣领和皮肤。
靡思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混杂的气味——廉价威士忌的辛辣、残留的烟草味、汗水的微咸,以及她洗发水里淡淡的、几乎被掩盖的花香。这一切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属于塔林·怀特的、混乱而悲伤的气息,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
塔林像一只溺水的巨兽,而靡思是她抓住的唯一一块浮木。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是为了伤害,而是源于一种最原始的恐惧——害怕这块浮木会再次漂走,让她沉入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
“别走……”
破碎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呢喃,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敲击着靡思的耳膜。
她的身体被压制着,动弹不得。客厅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以及她们两人交织在一起的、急促而混乱的呼吸声。塔林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压抑不住的啜泣。
靡思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躺着,承受着这份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悲伤。她能感觉到塔林的下巴硌在自己的锁骨上,有些疼,但她没有动。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颈滑落,带着一丝黏腻。
那不仅仅是泪水。
她闻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混杂在酒精和泪水的味道里,像一根细小的针,刺入了靡思的感知。她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塔林紧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那只手的虎口和手背上,有几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细长的划痕。有些已经结痂,呈现出暗红色,而其中一道最新的,似乎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而再次裂开,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这些伤痕,显然不是意外造成的。
它们是某种自我伤害的、沉默的证明。
靡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忽然明白了塔林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绝望,不仅仅是来自于噩梦的折磨。
“……别走……”
梦呓般的哀求还在继续,像一张破了洞的唱片,反复播放着同一句歌词。塔林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只是本能地、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这是她对抗整个世界的唯一咒语。
客厅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夕阳最后的余晖也悄然隐去,只剩下室内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散发着微弱而温暖的光。
在这片静谧的光晕中,靡思放弃了所有挣扎和言语的打算。她抬起那只没有被攥住的手,动作有些艰难地绕过塔林的肩膀,然后,用一种极其缓慢而轻柔的节奏,开始拍抚她的后背。
一下,又一下。
那是一个无声的、却无比清晰的回应。
我在这里。
我不会走。
—————————小小番外———————
假如塔林是个猫猫
~ 朋克猫猫的黏人时间 ~
靡思:(试图从沙发上起身)
一只巨大的、毛发挑染成粉紫色的缅因猫(塔林)“嗖”地一下窜过来,用整个毛茸茸的身体把她压回沙发里。
塔林猫:“喵呜——!!!”(不许走!这里是我的暖炉!)
靡思被压在柔软的猫肚皮下面,只露出一颗头。
塔林猫开始在她身上疯狂踩奶,发出满足的“咕噜咕噜”声,尾巴尖得意地一甩一甩。
*内心独白:* 可恶……这个两脚兽好软好暖和……比我藏酒的那个纸箱子舒服多了……再多踩一会儿……
靡思:(认命地开始撸猫)
塔林猫:(舒服到翻出肚皮)“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