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迅速打量四周。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仙家福地、神殿林立。相反,他们身处一片无边无际、迷雾笼罩的荒原。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无日无月,只有朦胧的、不知来源的微光。大地龟裂,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血腥味、淡淡的硫磺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与破败交织的衰亡感。极远处,迷雾深处,隐约有巨大到不可思议的阴影轮廓,似是崩塌的山岳,又似倾颓的巨柱。
“这里……是奥林匹斯?”郭嘉眉头紧锁,羽扇轻摇,试图驱散周遭迷雾,却发现神识在此受到极大压制,仅能延伸出百余丈。
赫克托耳喘匀了气,脸上浮现出苦涩与悲愤:“这里曾是圣山外围的‘神战平原’……传说中诸神与泰坦,后来是与各种魔物征战之地。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他指向迷雾深处那些巨大阴影,“那些,是远古神殿的残骸,或者陨落神明的尸骨……星光蛮族(驭星族)的污秽阵法,侵蚀了圣山的本源,使得这些远古战死的怨念与污秽复苏,形成了这片‘叹息荒原’。我们必须穿越这里,才能抵达尚且保有秩序的‘残余神域’。”
关羽丹凤眼开阖,精光闪烁,沉声道:“此地煞气、怨气、死气交织,更有异种能量盘踞,神识受阻,五感蒙蔽,需万分小心。赫克托耳,可能辨别方向?距你所说祭司长所在,还有多远?”
赫克托耳从怀中取出一枚残缺的、布满铜锈的指南针状器物,其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指向迷雾中某个方向,微微震颤。“这是‘圣骸罗盘’,指向残余神域中最大的信仰聚集地——‘阿戈斯’残城。祭司长和大部分幸存者都在那里。但……”他面露难色,“穿越叹息荒原,即便在圣山力量完好的年代,也需穿越诸多险地,如今更是危机四伏。而且,罗盘感应微弱,距离恐怕不近。”
郭嘉观察着罗盘指针的颤动频率,又抬眼望向铅灰色的天空与迷雾,指尖快速掐算,忽然道:“此地时空有异,并非寻常秘境。云长兄,我观此地气机紊乱,阴阳失调,恐有天然迷阵与空间褶皱。循罗盘方向直线前行,未必是正途。”
就在此时,左侧迷雾深处,传来沉重的、仿佛巨兽拖拽锁链的摩擦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低吼。右侧,则隐隐有女子幽怨的哭泣声飘来,忽远忽近,直透神魂。
赫克托耳脸色一变:“是‘缚链巨像’的残骸和‘悲泣女妖’!这些鬼物被污秽阵法唤醒,游荡在荒原!快走,不能被缠上!”
关羽当机立断:“走!”青龙刀虚斩,一道凌厉刀气劈开前方浓雾,三人朝着罗盘指示方向,疾驰而去。身形没入迷雾的刹那,关羽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那里只有翻滚的灰雾,再无通道痕迹。
“陛下,嘉与云长兄已入秘境。前路未卜,然使命在身,必竭力而为。”郭嘉心中默念,将一枚微不可查的卦文印记弹入脚下泥土。这是他与诸葛亮约定的暗记,若他们未能返回,后来者可循此追踪。
叹息荒原的迷雾,吞没了三人的身影,只留下远处诡异的拖链声与哭泣声,渐渐交织。
同一时间,秘境之外。
“雷神”的怒吼已然停歇,但它的战果正在持续发酵。东南角灵枢节点被彻底摧毁,连带附近三个次级节点严重受损,导致覆盖方圆百里的“混乱灵域”大阵出现了巨大的、难以迅速弥补的漏洞。阵法整体效能下降超过四成,对灵力波动的干扰与遮蔽能力大减。
更致命的是心理打击。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不仅物理上抹掉了一处重要节点和驻扎其中的超过三千驭星族精锐、上百头各类星兽,更在幸存者心中种下了名为“未知恐惧”的种子。那种纯粹、野蛮、不讲道理的物理毁灭方式,完全超出了驭星族对“下界土着”的认知。他们可以理解飞剑法宝,可以应对阵法符箓,但对于这种超视距的、饱和式的、堪称“天地之威”的钢铁与火药洗礼,缺乏有效的心理和战术准备。
刑戮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几名侥幸逃回、带伤的元婴统领跪伏在地,浑身颤抖地描述着那“燃烧的流星”坠下时,天地变色、万物崩毁的恐怖景象。阵法大师脸色惨白地汇报着大阵损伤程度,以及至少需要十日、耗费海量资源才能初步修复的结论。
“够了!”刑戮幽蓝的火焰瞳孔剧烈跳动,嘶哑的声音仿佛从深渊中刮出。他挥手打断汇报,庞大的神识如同冰冷的潮水,扫过一片狼藉的东南方向,又望向汉军阵地所在,那里一片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般的死寂。
“刘基……”刑戮的手指深深扣入王座扶手,留下清晰的指印。他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这个对手。对方不仅拥有能正面斩杀化神的顶级战力(刘基、关羽等),更掌握了这种诡异而强大的、不依赖灵能的毁灭性武器。这种武器,对固定阵地和大规模军阵的威胁,甚至超过同级别的化神修士!
“传令!”刑戮的声音冰寒刺骨,“一,所有营寨,立即加设‘震荡削弱’、‘爆裂偏转’阵列,优先保护灵能节点与仓库!二,巡逻斥候全部召回,防御圈收缩至秘境入口五十里内!三,‘幽影军团’全部放出,不惜代价,给我找出对方的发射阵地和补给线!四,加快对秘境内部的渗透,本座要在一月内,听到‘神格源质’到手的消息!”
“是!”众将凛然应命,纷纷退下执行。
刑戮独自坐在王座上,幽蓝的火焰死死盯着东南方向,仿佛要穿透空间,看到那个让他接连受挫的汉帝。“刘基……你以为,凭借这些奇技淫巧,就能撼动我驭星族根基?待本座取得神格,晋升返虚,便是你,和这方下界,彻底湮灭之时!”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与一丝隐隐的不安。当务之急,是尽快取得奥林匹斯秘境中的“神格源质”。只要成功,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鹰嘴崖,汉军前线指挥中心。
水镜术中,清晰地显示着“混乱灵域”大阵缺口处的惨状,以及驭星族军团仓皇收缩防线的动向。沙盘上,代表敌军的红色光点,正在向秘境入口核心区域密集收缩。
“陛下,首战告捷!”荀彧难掩激动,“‘雷神’一击,不仅重创其阵法,歼敌逾三千,更使其士气大挫,防线收缩!关羽、郭嘉二位大人,也已趁乱成功潜入!”
刘基负手立于沙盘前,神色平静,并无太多喜色。“刑戮非庸才,受此重创,必如受伤凶兽,反扑更烈。其收缩防线,是忌惮我远程重火,亦是为集中力量,加快攻略秘境核心。幽影斥候的活动,必然加剧。”
诸葛亮羽扇轻摇,接口道:“陛下所言极是。然,敌退我进。其防线收缩,外围便出现空档。臣建议,可令张飞、黄忠、夏侯惇三位将军,各率精骑,配属‘雷骑营’与部分火炮,以营连为单位,多路并出,广泛袭扰其收缩途中部队,打击其后勤辎重,焚其粮草,疲其兵力。不求歼敌,但求使其不得安宁,延缓其秘境攻略步伐。”
“可。”刘基点头,“另,通知子龙、孟起,加大对其秘境入口外围的侦查力度,尤其是能量异常波动与人员频繁调动处。朕要知晓,刑戮的‘钉子’,究竟钉在了哪里!”
“臣遵旨!”
刘基目光再次投向沙盘上那片被迷雾笼罩的奥林匹斯秘境区域。关羽、郭嘉已深入虎穴,成败难料。他能做的,便是在外面,将刑戮牢牢拖住,为其创造机会,也为大汉,赢得时间。
“传令‘雷神’炮团,转移隐蔽阵地,补充弹药,检修法器。下一次怒吼,朕要听到更响的。”刘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是!”
战争的齿轮,在奥林匹斯秘境的裂隙内外,缓缓加速转动。一方要争分夺秒,夺取成神之机;另一方要阻敌锋芒,为盟友、亦为自己,搏一个未来。而刚刚潜入神战遗迹的关羽与郭嘉,他们的每一步,都可能影响着这场博弈的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