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当潘秋彦把擦拭一新的黄铜舵轮以三百元卖给侨商品店时,整个林家都轰动了。爷爷林敬波戴着老花镜端详零件堆:这些洋文刻的是荷兰货轮郁金香号,光绪年间沉在咱们海湾的!
林凛趁机撒娇:依公最懂了!能不能教姑丈认外国老零件呀?她深知爷爷年轻时帮海关鉴定过走私货,是隐藏的文物专家。
于是奇妙组合诞生了:老中医爷爷负责鉴定古董零件,水电工程师大叔林丕邺负责翻新维修,社牛姑丈负责推销。五金店索性转型海洋复古五金行,专收旧船件改造家居品。
一个月后,当潘秋彦把第一笔分红塞给林凛买糖时,林凛却认真摇头:姑丈,钱存着买焊机!以后咱们要给大轮船做零件!
晚风吹过院廊,檐下新挂的镀锌管风铃叮当作响。林丕华抱着刚睡醒的林漺,望着仓库里分类整齐的船件轻声说:秋彦,咱们依凛怕是海龙王送来的小军师呢?
潘秋彦笑着把侄女举过高高:什么军师!是咱们家的小福星!
夜色渐深,林凛趴在窗台看星星。海湾方向传来远洋货轮的汽笛声,她悄悄握紧小拳头——这才只是开始,她要让所有亲人的命运,都像姑父的焊枪般迸发出耀眼的新生。
哐当——
五金店后院传来金属撞击声,林凛像只闻到鱼腥的小猫,踮脚从门缝往里瞧。姑丈潘秋彦正对着一堆刚收来的废旧船件发愁,手里拎着个锈迹斑斑的黄铜管。
姑丈!这个给我当竹竿玩好不好?林凛蹦跳着凑过去,眼睛却死死盯住铜管接口处——那里有道极细的焊缝,像条蜈蚣趴在铜锈间。
潘秋彦抹把汗笑:小祖宗,这玩意比你都沉!说着随手一抛,铜管地滚到林凛脚边。就在落地瞬间,管内突然传出轻响。
有东西!林凛扑过去抱住铜管,耳朵贴上去摇晃,里面传来沙沙声。她想起前世在港城古董街见过的间谍道具,心脏怦怦跳:姑丈!这个能不能给我当...当望远镜筒?
等抱着铜管溜回厢房,林凛插上门闩,小肉手拼命拧接口。奈何锈死太紧,急得她满屋转圈,最后目光落在妈妈纳鞋底的锥子上。
依凛央!开门!门外突然响起林丕华的声音,你妈让你去合作社打酱油!
林凛吓得把铜管往被窝里塞,门闩刚拉开,小姑就端着碗糖水进来:大热天锁什么门?说着自然地坐到床边叠衣服,屁股正压住被窝里的凸起。
依姑...我马上去!林凛急中生智,但你要先教我认钟表!她故意打翻糖水,趁小姑手忙脚乱时,抓起铜管塞进柴堆。
深夜,林凛蹑手蹑脚摸进厨房。灶台边,爷爷的林家祖传医书静静躺着——前世她偶然发现,书脊里藏着把薄如蝉翼的柳叶刀。果然,刀尖轻轻一挑,铜管地裂成两半。
一卷泛黄的油纸卷应声滚出,展开是密密麻麻的符号:●○△□交织着波浪线和数字,角落画着只三足金乌。
姑丈!快看!天刚蒙蒙亮,林凛举着油纸卷冲进五金店,故意颠三倒四地比划,我在后山捡到藏宝图啦!
潘秋彦接过纸卷愣住:这像是...船用密码?他突然朝里屋喊,丕华!去请阿爸和叔公!
堂屋里,三个脑袋挤在煤油灯下。爷爷林敬波扶老花镜的手在抖:这是民国海关的密电码!三足金乌是日升洋行的标记!
日升洋行?叔公林敬浪猛地拍桌,就那个抗战时帮日本人运军火的买办企业?
林凛假装玩布娃娃,耳朵却竖得像雷达。第一世2010年,确实有打捞公司在近海捞出日升洋行的沉船,但宝藏早被境外公司提前转移。
阿爸,潘秋彦指着波浪线间的数字,这组23°18像是经纬度!
快拿海图!爷爷颤声铺开泛黄的航海图,手指点在靠近公海的某点,真是这里!传说1943年有艘金山号在这片沉没!
不能声张!叔公突然压低声音,去年有台湾商人来打听沉船,说是找祖先骨灰坛,我看有蹊跷!
林凛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世那家境外公司就是打着寻根旗号,最终把文物倒卖到海外。上一世改变了经历,就没有触及这方面的记忆。她突然抱起海图撒娇:依公,这个画波浪的纸给我折小船吧?
胡闹!爷爷罕见地沉脸,却把海图卷起塞进医书夹层,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外传!
当夜,林凛被噩梦惊醒,蹑手蹑脚溜进堂屋。月光下,爷爷正对着海图咳嗽,衣襟上沾着暗红血渍。林凛眼眶一热——第一世爷爷就是为守护沉船资料旧疾复发,临终前还攥着半张破损的海图。
依公,她光脚扑过去,我梦见大鱼把图纸吃掉啦!我们重新画一份藏起来好不好?
爷爷怔了怔,突然朗声大笑:好!咱们画两份,一份给海龙王,一份给土地公!
一老一小趴在桌上,爷爷绘主线,林凛故意把金乌改成胖鸭子,关键坐标悄悄偏移半度。最后她抢过真图纸,学奶奶藏私房钱的样子塞进灶王爷画像背后。
晨光微熹时,林丕华来做早饭,见祖孙俩满手墨渍,笑骂:老的小的都不省心!却不知灶王爷背后,正藏着改变家族命运的密码。
半个月后,当那个台湾商人再次登门时,爷爷递出假海图。商人盯着被林凛画满小猪的边角,嘴角抽搐:老先生,这图...
爱要不要!爷爷拄拐杖冷哼,我孙女画的辟邪符,比你的罗盘灵光!
等商人悻悻离去,林凛从门后钻出,祖孙俩击掌偷笑。窗外,大白鹅正追着偷鱼吃的野猫满院跑,脖颈铃铛声脆响,仿佛在说:秘密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