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电子时钟屏幕闪烁着数字。
所有人都安静地坐在原位，背脊挺直，手规矩地放在桌上。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考霸们，此刻也忍不住收起轻松，神情格外严肃。
会议室里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呼吸声，
每个人的眼神都集中在姜蕴宁身上，他们的脸上既有期待，也带着隐隐的紧张感。
试卷发下去，姜蕴宁也不认真监考，只是坐在那里翻阅手头的资料。
“破空三号”的方案还需要补充几份数据，科技部刚刚才通知她，要求她赶在明天早上十点前提交更新。
她的目光专注，手指在笔记上轻轻滑动，偶尔在屏幕上切换几页文档，态度比正在考试的人还认真。
时间匆匆。
考试的总时长是四个小时。
在场的人，或心里流泪，或脸上流汗。
一开始，可能还有人抱着怀疑或侥幸心理，但当真正面对试卷和题目时，很快就会明白。有些传言绝非空穴来风，每一份难度都是真实存在的。
不要说当初考试的人晕倒，现在坐在这个考场里面，明明通风良好，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觉得憋闷，好想晕倒。
题目不多，整个试卷只有几道核心题。
每道题都简短明了，读完整张试卷，差不多只用了……五分钟。
参加考核的人员选其中一道进行作答就可以。
——利用新型可再生燃料设计发动机改造方案，确保其性能不低于研究所现有同类产品。
——假设现有发动机在极寒环境下启动困难，请提出改进方案，考虑材料、燃油性质及启动控制策略。
——在限定材料和环境条件下，设计测试方案验证发动机关键零件在高温振动下的寿命。
——在指定材料与极寒环境条件下，设计一套测试方案，验证发动机关键零件的寿命与可靠性，并说明你的思路和假设依据。
何国良手里也握着一份试卷，看过题目后，他就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幸好他不参加。
这题目四个小时来答，有难度。
考试结束后，从考场走出来的人，一个个脸白如鬼。
他们彼此用眼神询问对方：
——你答得怎么样？
——不行，估计要垫底了。
——终于理解学渣们对考试的恐惧了。
——这场考试，搞得我的心理阴影都有了。
阮思雯站在考场门口等着姜蕴宁，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刚出来的人。每个人的神情都带着几分疲惫，仿佛被考试榨干了一样。
显然，刚才的考核不轻松。
姜蕴宁最后出来，神情平静，手上拿着厚厚一叠文件。
“姜工，考题很难吗？”阮思雯忍不住问。
她之前参加的考核似乎……还行？
姜蕴宁微微一笑，语气坦然，“这份试卷的题目需要他们花费很大的精力去思考。之前他们在其他项目中，都有各自负责或者专精的模块，习惯了在熟悉的领域进行深耕。但这次，我让他们从更高的角度去审视整个项目，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这么听来，好像和她参加考核时的题目要求差不多。
阮思雯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只是，从更高的角度思考整个项目，不应该是项目负责人做的事吗？”
姜蕴宁看着妹妹，嘴角带着笑意，微微摇头，“不。”
她停顿了一下，仔细斟酌了之后才继续开口：“作为负责人固然要掌握全局，但是团队内的每个人都应该对项目有自己的理解和思考，能够站在更高的角度审视问题，而不是只局限在自己熟悉的模块里。这样，整个团队才能真正协同作战，发现更多潜在问题，也能不断提升每个人的能力，拓宽每个人的边界。”
她看着阮思雯，目光温和，像是在耐心给小孩子讲道理似的，娓娓道来。
“你可能会想，为什么同样的考题，对你来说，好像还算轻松，但对他们，却难度陡增？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能力不够。
恰恰相反，他们太强了。”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让阮思雯消化自己的话，又继续说道：“他们在各自的专精领域已经有了深厚的积累，思考得非常细致。问题是，当你要求他们跳出自己的模块，去平衡所有方面，站在其他模块的角度去思考时，这种跨领域的整合，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姜蕴宁含笑的目光落在阮思雯身上，“你不一样。你在研究所还是新手，每个模块的基础都差不多，没有偏重或熟悉的地方，所以面对这些题目，自然会觉得还行。”
跨领域的真正考验，不在于单项能力，而在于能否把每个模块的思路串联起来，形成整体的判断力。
姜蕴宁轻笑：“所以你刚才看到的那些表情，都是他们全力以赴思考的结果。他们的职业生涯多少到了瓶颈期，如果不跳出来思考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路就会越走越窄。这次的考核即使没通过，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提醒。”
阮思雯看着姜蕴宁，这一刻的姐姐熠熠生辉。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
“你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两人并肩走向姜蕴宁的办公室。
“没有。”阮思雯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羞涩，“就是想来看看姐姐，聊聊天。”
姜蕴宁看着二十出头、正值青春年华的妹妹，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笑了笑：“走吧，去我的办公室坐坐。”
阮思雯来的原因不只是简单的聊个天。
中午吃饭时，她无意中听到陆志林提起，姜蕴宁提交了结婚申请。
阮思雯眨了眨眼，有些迟疑地问：“姐……你要结婚了？”
姜蕴宁一听，微微笑了笑：“是的，最近刚确定的，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阮思雯有些惊讶：“是谁？”
“外交部的宋承泽。”
“是他？”阮思雯愣了一下。
姜蕴宁好奇地看向妹妹，“你们认识？”
阮思雯摇摇头，“现实中当然不认识啦。不过，作为华国‘外交天团’的颜值担当和实力代表，只要上网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只是——”
她有些迟疑，“姐姐，你这么忙，我还以为你会单身一辈子呢。”
“本来是这样计划的。”
姜蕴宁顿了顿，微微一笑，又补充道：“不过，有些事情，不是计划就能左右的。有些人奔向你而来，你会惊讶地发现，自己愿意为了他们，改变原本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