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诚那句“下次教你”，像颗小石子扔进沈清歌心湖里，漾开一圈圈涟漪，让她接下来几天都处在一种隐秘的期待和轻微的走神里。
他真是指字面意思的“教”吗？还是就随口一说？他那么忙，真能有时间？
各种猜测在脑子里转，让她既盼着又不敢太盼着。
然而三天后的下午，她正对着画板调色，手机忽然响了——那是她单独给陆思诚设的提示音。
她的心猛地一跳，赶紧放下画笔拿起手机。
发信人果然是陆思诚。内容还是简洁得吓人：
【现在有空？基地。】
没寒暄，没铺垫，直接说事，非常陆思诚风格。
沈清歌心跳瞬间加快，手指都有点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回复显得平静：
【有的。要带什么过去吗？】
【不用。人来就行。】
【好，马上到。】
放下手机，沈清歌看着镜子里自己微红的脸和发亮的眼睛，忍不住拍了拍脸。冷静，沈清歌，只是去学打游戏而已！
她快速换了衣服，理了理头发，带着一种近乎雀跃的心情出了门。
走到ZGdx基地门口，她反而有点犹豫了。里面好像很静，不像平时那么闹。她轻轻推开门。
基地一楼果然只有陆思诚一个人。他坐在一台空电脑前，屏幕上开着游戏界面。听到门声，他抬起头看过来。
“来了。”他语气平淡，好像这只是次普通见面。
“嗯，”沈清歌点点头，尽量自然地走过去，“他们呢？”
“组团看电影了，放松。”陆思诚指指旁边的椅子，“坐。”
沈清歌在他旁边坐下，心跳还是有点快。周围很安静，只有电脑主机运行的轻微声音。这种独处的气氛，让她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之前看视频，了解到哪了？”陆思诚开门见山，直接进了“教学”状态。
“大概……知道基本分路和英雄定位？还有些常见术语……”沈清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感觉自己像差生。
“嗯。”陆思诚没一点不耐，他点开游戏客户端，“从最基础的开始。这是界面，这是开始游戏……”
他讲得和他的人一样，简洁、精准、没废话，但逻辑清，重点明。他从游戏界面、基本操作、地图资源讲到英雄技能、对线技巧……
沈清歌听得特别认真，不懂就问。陆思诚都言简意赅地解答，偶尔还亲自操作示范。
他讲得很专注，侧脸在屏幕光下显得格外认真。沈清歌看着他的侧影，听着他低沉平稳的声音，忽然觉得，能这样安静坐他身边，听他讲他热爱和擅长的东西，本身就是件很幸福的事。
“听懂了吗？”讲完一段，他会停下来问。
“嗯嗯！”沈清歌赶紧点头。
“实际操作一下。”他站起身，把位置让给她，“开把人机试试。”
沈清歌手忙脚乱地坐到他刚坐的位置上。椅子上还留着他的体温，键盘鼠标上也好像带着他指尖的触感，让她脸颊发热。
她照他刚教的，笨拙地选了个辅助英雄，进了游戏。
实际操作和听理论完全两码事。她一进游戏就慌了，鼠标乱点，技能瞎放，走位磕磕绊绊，差点路都不会走。
陆思诚就站她身后，一只手撑桌沿，微微俯身，看她的屏幕。他的气息若有若无拂过她发梢，带来一阵难言的压迫感和……悸动。
“别慌，慢点。”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是平静，却带着安抚的力量，“看小地图，队友信号。”
“哦，哦……”沈清歌努力冷静，照他指示做。
“这技能，放早了，等Adc位置再好点。” “注意草丛，那可能有人。” “买这装备，性价比更高。”
他看得极仔细，每次失误都立刻指出，并给正确做法。他的指导直接客观，没嘲笑或不耐，纯粹得像分析比赛。
在他的“实时指挥”下，沈清歌渐渐找到点感觉，虽然操作还是笨拙，但至少不像无头苍蝇乱转了。
一局人机打完，她居然还混到几个助攻，屏幕跳出“胜利”时，她忍不住小小欢呼一声，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她转过头，眼睛亮亮地看向陆思诚，带点求表扬的意思。
陆思诚看着她因兴奋微红的脸颊和发亮的眼睛，那副像完成什么壮举的样子，和他平日见惯的高端操作激烈胜负比，显得格外……新鲜有趣。
他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语气却还平淡：“入门而已。还差得远。”
虽然话这么说，但他还是补了一句：“反应速度还行，意识有点。”
这大概已是他能给的、相当高的评价了。
沈清歌开心地笑起来，像得到最好奖励。
“还想试别的英雄吗？”陆思诚问。
“可以吗？”沈清歌跃跃欲试。
“嗯。”陆思诚重新在她身边坐下（不知什么时候他搬了张椅子过来），继续他的“一对一教学”。
时间在键盘鼠标声和他低沉偶尔的指导声中悄悄流过。夕阳透窗洒进来，给两人身上镀了层温暖金边。
沈清歌完全沉浸在这新奇学习体验中，偶尔打出个不错操作，会下意识看陆思诚，而他则会极轻微地点下头，或给个“嗯”字的肯定。
这种默契专注的氛围，让她忘了紧张，只剩学东西的快乐和在他身边的安心感。
不知过了多久，基地大门被砰地推开，小胖咋呼的声音传进来：“我们回来啦！电影超搞笑……咦？”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训练室门口，小胖、童谣、老猫、老K看着里面那幅“诡异”又和谐的画面——他们那个高冷寡言、惜时如金的队长，正无比耐心地坐一个女孩身边，看她打……人机？甚至还偶尔开口指点两句？而那女孩，一脸认真操作着，时不时还转头和队长说些什么，眼里满是信赖和……崇拜？
所有人都石化在门口，像看到世界奇观。
童谣最先反应过来，猛地捂嘴，眼睛瞪得溜圆，激动地掐小胖胳膊。小胖疼得龇牙咧嘴，却忘了叫出声，同样一脸震惊。
老猫张着嘴，老K推推眼镜，眼里也充满不可思议。
陆思诚好像早听到门口动静，但直到沈清歌这局游戏结束，他才缓缓抬头，目光冷淡扫向门口那群“不速之客”，眉头微蹙：“吵什么？”
沈清歌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大家都回来了，瞬间从专注状态脱离，脸颊腾地红了，手足无措地放下鼠标。
“诚、诚哥……你们这是……”小胖结结巴巴开口，眼睛在陆思诚和沈清歌之间来回瞟。
“教学。”陆思诚言简意赅解释，好像这再正常不过，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有点僵的脖颈，“结束了。”
他看向沈清歌，语气自然地问：“基本操作差不多了，下次教你实战要点。”
还有下次？！
门口众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沈清歌脸红得几乎滴血，心里却像炸开朵烟花，绚烂无比。她低着头，小声应：“嗯……谢谢陆老师。”
“陆老师？！”小胖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表情夸张得像见了鬼。
陆思诚一个冷淡眼神扫过去，小胖立刻噤声，缩了缩脖子。
童谣则拼命对沈清歌挤眉弄眼，笑得一脸暧昧。
沈清歌再也待不下去，匆匆起身：“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大家明天见！”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心跳快得像要从胸腔蹦出来。
看着她仓促离开的背影，陆思诚目光若有所思。
基地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
“哇！！！诚哥！！！什么情况！！！”小胖第一个爆发，“一对一教学？！还陆老师？！你们什么时候……”
“闭嘴。”陆思诚打断他，语气没什么起伏，但耳根处却好像泛起一丝极淡红晕，他转身朝楼上走，只留一句，“训练时间到了。”
留下楼下几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巨大“八卦”俩字。
童谣兴奋地原地跳了一下，压低声音对其他人说：“我就说吧！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而逃回公寓的沈清歌，靠在门板上，回想着下午的一切，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发烫的脸。
他的耐心指导，他偶尔的肯定，他站身后时传来的温热气息，还有那句“下次教你实战要点”……
这一切，都真实发生了。
“陆老师……”她低声喃喃，嘴角笑容越来越大，怎么也压不住。
这一次的教学，教的不仅仅是游戏。
更像一把钥匙，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扇通往彼此世界的新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