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邓裕元低头抱起团团,“谢谢你,团团困了,我先带她回去。”
“这些带走吧。”张慈郝把包好的手帕递给她。
邓裕元接过手帕,流转的眼眸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张慈郝呆愣在原地,半晌也走了。
这古怪的气氛,是个开窍的人都能看出来。
“你家老三这是长大了啊哈哈。我瞧这邓知青对他若即若离的,那小眼神和钩子似的,小心小郝误入那个歧途!”
“这确实不检点了些,有孩子了还和男的拉拉扯扯。小郝有的受了。”
村长夫人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是小郝喜欢人家,又不是元元喜欢小郝,俩小年轻在那追求,我们这堆老骨头凑什么热闹?”
“在一起我高兴,不在一起我也无所谓。年轻人嘛,多段感情经历也是好的,现在又不是旧社会,结婚离婚都是正常的。”
“我记得你的闺女前年被马老六那个混混纠缠,还是我家汉子上门帮忙摆平的。原来是你家闺女不检点呀,早说我就不让自家汉子去了。”
妇人讪笑,“马老六和你家老三也不能比呀这。”
“都是汉子一头热,关人家好姑娘什么事?”
村长夫人说完,还有几分心虚。
这种违背妇女的意愿进行的追求,并且对女方名声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的,她家老汉一直深痛恶绝,但凡不是自家宝贝儿子犯糊涂,早就被警告了。
不过……村长夫人吃下花生,之后也要和张慈郝说道说道这事,邓裕元本身的名声就在风口浪尖,他追求起来也要更小心谨慎。
她的姑子,村长的大姐,当年就是被退婚后受不了闲言碎语跳河自尽的。也就是她丈夫不在现场,否则真要请老三吃点柴了。
还有一些妇人,看看村长夫人坚定维护的态度,暗地里摇了摇头。本来想年后托媒婆探探邓裕元的口风,没想到先被村长家的小儿子抢了。论家境,他们不如村长家;论开明,他们比不过村长夫妇;论成器,谁知道张慈郝是不是大器晚成?
看来他家小子这下是彻底没希望咯。
之前还觉得这张家老三小孩子气,一到娶媳妇的时候人就精明了,瞧瞧,又争又抢的,还没讨老婆呢,孩子已经带得有模有样了。
明明走在冷风中,邓裕元的脑子又乱又热,等冷静下来,她已经回到家了。
她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张慈郝他怎么、怎么敢的,她现在根本就不想考虑感情的事情,是,她愿意承认,她对张慈郝是有几分好感,但如果他现在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她只能放弃这段感情了。
邓裕元对自己人生的定位从不是留在大樟村里相夫教子,她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为之执着奋斗的未来。
在考上大学前与村民确定一段感情,无疑是在给自己本就艰难的人生增加一道难度。
不管如何——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光秃秃的院子,先埋点陷阱吧。
先关好院子门,然后和赵尔冬说自己其实之前偷偷买了些捕兽夹,正好现在布置在院子里。
扫开厚厚的雪层,放好捕兽夹后,再盖回去。在男知青们回来之前,这院子只留出了一条从屋子通向门口的安全之路。
没办法,找小狗崽要时间,等小狗崽也要时间,但是捕兽夹不用大把时间,嘿嘿。
邓裕元还特地拜托ai客服查了法律和最近几年的案子,如果真有不怀好心的贼溜进院子里被误伤,主人是不用负任何责任的。
院子里铺了捕兽夹,只能出去玩雪,堆雪人。
团团穿成了一坨实心球,砸在雪地里能直接陷进去的那种。
邓裕元使了老大劲,给她堆了一个扎实的雪椅子,刚把团团在上面放好,就被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婶子抢过来,瞪她一眼。
“自己玩就算了,小孩放上面衣服沾湿了可是会生病的!”
“去玩吧,我帮你看着团团。”她挥挥手,团团也学着她的模样挥挥手,衣服太多了,根本挥不起来,小家伙也愣住了,想要转过脑袋看看自己的胳膊,这下发现脑袋也转不动。
迷迷瞪瞪地原地思考两分钟,团团滩(不是错别字,形容团团当时舒服的状态)在婶婶的身上,如奶油一般,但是化不开。
邓裕元成功加入孩子们的打雪仗,并且凭借眼疾手快和身高优势,打败所有孩子,成为当之无愧的雪球之王!
漂亮的红色大衣被雪球打湿,家长们在边上看得胆颤心惊,当事人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还很有心机地埋伏在雪堆里,打一群孩子一个措手不及。
直到天色渐黑,邓裕元才意犹未尽地和孩子们说再见,每个人还得到了一颗橘子瓣糖。
赵尔冬帮她收拾好了张慈郝送过来的手帕,见邓裕元玩完带着团团回来,指着手帕上的鸳鸯戏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鸳鸯咋绣的像对鸭子哈哈。”邓裕元心大,先笑了出来。
赵尔冬幽幽说:“你最好祈祷这不是送你手帕的人亲自绣的。”
笑声戛然而止。
那捕兽夹居然当晚就用到了。
也许是贼觉得她们过年会放松警惕,又要赶在男知青回来前偷盗。
布满星星的夜晚,惨叫声喊醒了还没起床打鸣的公鸡。
众人起床一看,发现是村里的混混们,有三个,遍布在三个地方,大抵是翻墙后想要逃开捕兽夹,结果哪哪都有。
汉子们当晚就把他们扭送到村长家,听说幕后还和狗丫舅舅有关,一个混混还因此成了瘸子。
那就不是邓裕元需要知道的了,众人也对知青所有了忌惮,明白就算只有女人在,也不是好闯的地方。
年后,知青们纷纷返回来,还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代替戴眼镜的男知青来下乡。
熟悉的面孔眉峰犀利,背部宽阔而有力。
他抬起阴郁俊挺的眉眼,直勾勾看向邓裕元,伸出手:“孟德殷。”
是那日推轮椅的孟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