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住进来后,几乎足不出户,对外只称感染风寒,需静养些时日。
身体的疲惫与惊吓在短暂的休整后逐渐平复,但心头的阴影却愈发浓重。那块冰冷的黑色铁牌如同毒蛇的信子,时刻提醒着她暗处潜伏的致命威胁。韩烨那边暂时没有更具体的消息传来,只隐约打听到那蛇形图案似乎与江湖中某个行事隐秘、手段狠辣的组织有关,但详情难查。
漱玉轩遇袭的消息,不出所料,很快在有限的圈子里悄然传开。版本各异,有的说是遭了贼人,有的说是生意纠纷,更有甚者,隐晦地将此事与她近日“抛头露面”、“结交不明人士”联系起来,暗指她招惹了不该惹的是非。
苏蔓听闻这些流言,只是冷笑。她深知,这背后推波助澜者,未必不是那真正的幕后黑手,意图用舆论将她进一步孤立,或逼她自乱阵脚。
她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继续整理那些未完成的旧档。这项工作如今不仅是与皇长子势力保持联系的纽带,更是她转移注意力、保持理智的锚点。在故纸堆中探寻历史的脉络与得失,能让她暂时忘却自身的险境,以一种更抽离、也更冷静的目光审视眼前的困局。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下午,苏蔓正对着一卷关于漕粮转运损耗的冗长记录蹙眉推算,院门外忽然传来不疾不徐的叩门声。
不是赵川(他通常在暗处警戒),也不是韩烨(他会用约定的暗号)。这叩门声沉稳而富有韵律,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苏蔓的心猛地一紧。她放下笔,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院门外,停着一辆看似普通、实则用料做工皆属上乘的青篷马车。车旁,立着两道身影。前面一人,身形挺拔,负手而立,虽只着常服,但那通身的清贵气度与熟悉的轮廓,让苏蔓瞬间呼吸一窒。
是萧御。
他竟亲自找到了这里!
他身后半步,垂手肃立的,正是凌昭。
苏蔓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窗棂。他来做什么?兴师问罪?还是……知道了昨夜之事,前来“关切”?
逃是逃不掉的。她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略显素淡的衣裙,深吸一口气,走到院门前,拉开了门闩。
门扉开启,萧御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脸上,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她略显苍白却依旧平静的眉眼,似乎在确认着什么。他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却仿佛涌动着比怒意更难以揣测的暗流。
“王爷。”苏蔓屈膝行礼,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
萧御的目光越过她,扫了一眼院内简朴却整洁的景象,最后重新落回她身上。“看来,苏掌柜寻了一处不错的‘静养’之地。”他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只是,这养病,为何养到了韩将军的私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