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看着她沉静从容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满意。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能依附他的菟丝花。
这时,厉锋在门外低声禀报:“王爷,谢允吵着要见您。”
萧御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带他去水牢。本王稍后过去。”
水牢!苏蔓心头一寒。
萧御起身,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晚上等我回来用膳。”
说完,便大步离开。
苏蔓独自坐在殿内,看着窗外渐渐升高的日头,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冰冷的钥匙。
新朝的第一天,开始了。
而她和他,都已没有回头路。
三日后,新帝登基大典与太后周氏葬礼,竟荒诞地同在一天举行。
皇宫被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笼罩。一半朱红宫墙挂着象征国丧的白幡,哀乐低回;另一半却张灯结彩,准备着新君的庆典。官员们穿着素服,脸上却要努力挤出对新时代的期盼,表情扭曲而尴尬。
苏蔓穿着一身符合规制的、暗纹提花的深青色诰命服,妆容清淡,神色沉静,在女官的引导下,步入庄严肃穆的大殿。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探究、审视、嫉妒、敬畏……她坦然受之,步履从容,走到属于摄政王妃的位置上站定。
萧御一身玄黑绣金蟠龙朝服,立于御阶之下,百官之首。他身姿挺拔,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掌控一切的冷硬气场。幼帝萧景琰穿着过于宽大的龙袍,怯生生地坐在龙椅上,小脸煞白,眼神惶恐,不时偷偷看向身旁的萧御,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典礼繁琐而压抑。祭天、告祖、宣读遗诏(自然是萧御掌控下“出炉”的)、新帝受玺……每一步都按部就班,却在无声处涌动着惊涛骇浪。
苏蔓的目光偶尔与萧御交汇,他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脚下不是权力巅峰,而是寻常路途。唯有在她看向他时,那冰封的眸底才会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暖流,稍纵即逝。
太后的葬礼则在另一边同时进行,规模被刻意压缩,气氛冷清,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屈辱。据说,她的棺椁被下令以妃礼下葬,不得入帝陵。曾经权倾一时的女人,最终以谋逆罪人的身份,悄无声息地湮灭在皇权的更迭中。
典礼终于结束。新帝被簇拥着退朝,百官心思各异地散去。
苏蔓正准备随女官离开,一名小太监却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低声道:“王妃,王爷请您偏殿一见。”
偏殿内,萧御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脸上的冷硬稍稍融化,带着一丝疲惫。
“累了?”他走近,很自然地抬手,替她正了正略微歪掉的珠钗。
“还好。”苏蔓仰头看他,“接下来有何打算?”新帝年幼,他这摄政王,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萧御眸光微沉:“朝局初定,百废待兴。边境也不太平,北狄听闻国内有变,又在蠢蠢欲动。”他顿了顿,看向她,“府里和外面的事,你要多费心。尤其是……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