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周日一早，小娜就捧着手机在美食软件上划得不停，屏幕里红烧肘子、酱大骨的图片看得她直咽口水。“雨儿你看这家酱骨头馆，评论说肉烂到脱骨，咱们中午就去这！”她举着手机凑过去，话音刚落就被齐雨儿笑着按住手。
“可打住吧你。”齐雨儿抽走她的手机，“这几天火锅烧烤海鲜轮着来，你肠胃都没歇过，今天必须吃点清淡的。中午我在家做，晚上带你去吃养生汤煲，听话。”莉莉在一旁举双手赞成：“我举双手双脚同意，我现在看见重油重辣的都有点犯怵。”小娜撇撇嘴，最终还是被齐雨儿“中午管够”的承诺说服了。
等小娜和莉莉在客厅追完半集综艺，厨房飘来的香味就勾得人坐不住了。齐雨儿系着围裙端菜出来时，两人立刻凑到餐桌旁——青花瓷盘里的木须肉堆得冒尖，金黄软嫩的蛋块、鲜香不柴的肉片裹着咸香酱汁，搭配着脆嫩的黄瓜和木耳，颜色鲜亮得让人食欲大开；旁边一盘酸辣土豆丝酸辣爽口，土豆丝切得均匀，咬起来脆中带软，汤汁刚好挂在每一根丝上；肉炒芹菜更是清爽，嫩芹菜吸足了肉香，肉片被煸得微焦，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我的天，雨儿你这手艺也太绝了！”小娜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木须肉拌进米饭里，鸡蛋的软嫩、肉片的鲜香和蔬菜的清爽在嘴里层层化开，她满足地眯起眼睛，“比餐馆做的还好吃，这酱汁拌米饭我能吃三碗。”说着就往碗里又添了半勺饭。
莉莉则专攻土豆丝，筷子夹得飞快：“就好这口家常土豆丝，外面餐馆总炒不出这个味儿。你这醋放得刚好，不酸不淡，太开胃了。”她一边说一边给齐雨儿夹了一筷子芹菜，“你也快吃，别光看着我们。”
齐雨儿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模样，脸上满是笑意。她特意把木须肉里的肉片切得薄嫩，提前用淀粉腌过，炒出来又香又软；土豆丝炒的时候加了点醋和蒜末提味，刚好解腻；芹菜则选的最嫩的部位，和肉片一起快炒，保留了本身的脆感。虽然只有三盘菜，但每一盘都分量十足，瓷盘边缘都堆起了小尖。
“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齐雨儿给两人各盛了碗温热的小米粥，“配着粥吃，对肠胃好。”小娜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应着，手里的筷子却没停，又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不一会儿，小娜的碗就见了底，她捧着空碗看向齐雨儿：“雨儿，再给我添半碗饭呗，就着这木须肉，我还能再吃点。”
莉莉见状笑她：“你这肠胃真是铁打的，前几天闹肚子，今天又这么能吃。”小娜不服气地反驳：“这不一样，家常饭养胃，越吃越香！”齐雨儿无奈又好笑，接过碗给她添了小半碗饭，“别吃太多，晚上还要去吃养生餐呢。”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映得饭菜愈发有食欲。三人边吃边聊，从综艺里的趣事说到生活里的小麻烦，没有了外面餐馆的喧闹，只有家常菜的香气和温馨的笑语，连空气都变得暖融融的。小娜吃着碗里的饭菜，突然觉得，比起那些大鱼大肉，这样热气腾腾的家常滋味，才更让人心里踏实。
02
下午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茶几上，小娜抱着果盘啃得正香，一块冰镇西瓜刚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疑问就飘了出来：“养生餐是什么玩意儿，不会给我吃好几盘草吧，那东西我可吃不惯。”她皱着鼻子，想起之前陪客户吃的“健康沙拉”，寡淡的生菜叶至今让她犯怵。
齐雨儿正收拾餐桌，闻言回头笑了：“是一家养生汤馆，不是吃草。我在呼市的姐妹经常跟我夸，说他家的汤炖得特别绝，连不爱喝汤的人都能喝两碗，你去了就知道了。”莉莉在一旁点头附和：“听着就比沙拉强，只要不是生啃菜叶，我都能接受。”小娜将信将疑地把最后一块哈密瓜塞进嘴里，心里还是打着鼓。
傍晚时分，三人沿着梧桐掩映的街道走到餐厅门口，小娜的疑虑先消了一半。不同于寻常餐馆的喧闹，这家“云涧汤馆”藏在老洋房里，木质门扉上挂着铜制风铃，推门时叮当作响。进门后更是别有洞天，暖黄的灯光透过竹编灯罩洒下，青砖地面铺着柔软的棉麻地毯，每张餐桌都用半透明的纱幔隔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和药膳香气，连背景音乐都是轻柔的古琴曲。
“这环境也太舒服了吧。”莉莉忍不住感叹，刚坐下就有穿着素雅棉麻服饰的服务员上前，递上烫金的菜单。小娜凑过去一看，眼睛瞬间瞪圆——最便宜的单人汤品都要两百多，一道“琥珀瑶光·羊肚菌花胶鸡汤”直接标价五百八十八。她悄悄拽了拽齐雨儿的袖子，压低声音：“雨儿，这地方也太贵了，咱们换一家行不行？”
齐雨儿按住她的手，笑着示意服务员：“就来你们家招牌的羊肚菌花胶鸡汤，再要一份金玉满堂·黄芪枸杞鸽子汤，搭配两份清炒时蔬和一份山药泥。”服务员点头退下后，她才对小娜说：“难得来一次，就当给你调理调理肠胃，为明天去医院做准备。蓝玥推荐的地方，味道肯定不会差。”
没过多久，精致的炖盅就被端了上来。羊肚菌花胶鸡汤用白瓷炖盅盛着，揭开盖子的瞬间，浓郁的香气就漫了开来。汤色呈温润的琥珀色，是用南瓜茸自然调和的颜色，羊肚菌饱满厚实，花胶被炖得软糯透亮，轻轻一夹就颤巍巍的。齐雨儿给小娜盛了一碗：“尝尝看，这花胶提前用玫瑰露酒泡过，一点腥味都没有。”
小娜捏着勺子犹豫了半天，舀起一勺汤送进嘴里。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先是淡淡的玫瑰花香，接着是鸡肉的鲜、花胶的醇和羊肚菌的菌香层层递进，口感醇厚却不油腻，所有味道都融合得恰到好处。她眼睛一亮，立刻又舀了一大口，连带着花胶一起嚼碎，软糯的花胶在嘴里化开，满满的胶质却不粘牙。
“我的天，这汤也太好喝了吧！”小娜彻底忘了刚才的抵触，捧着汤碗喝得不停，“比我妈炖的老鸡汤还鲜，这钱花得值了！”莉莉的鸽子汤也没让人失望，乳鸽肉炖得酥烂脱骨，轻轻一抿就掉下来，汤底加入了甜玉米汁调味，带着自然的甘甜，搭配特制的沙姜蘸料，又是另一番风味。
清炒时蔬是当季的菜心，只简单用蒜蓉清炒，保留了蔬菜本身的清甜；山药泥则做得细腻绵软，上面撒了一层白芝麻，入口带着淡淡的奶香。小娜一边喝汤一边感叹：“原来养生餐这么好吃，早知道我就不抗拒了。”她看向菜单上的价格，虽然还是觉得肉疼，但看着碗里见底的炖盅，又觉得格外划算。
吃到一半，蓝玥发来微信问候，齐雨儿随手拍了张汤盅的照片发过去，蓝玥秒回：“他们家的汤都是用低温慢煮技术炖的，最少要六个小时，食材都是当天现采的，贵是贵了点，但绝对值。”小娜凑过来看了消息，咂咂嘴：“难怪这么鲜，这手艺确实不是普通餐馆能比的。”
离开餐厅时，小娜摸着暖融融的肚子，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晚风拂过脸颊，她转头对齐雨儿说：“雨儿，下次我发了奖金，咱们还来这儿喝汤！”莉莉笑着打趣：“刚还嫌贵，这就改口了？”小娜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吃的东西，贵点也认了，总比吃那些重油重辣的舒服。”齐雨儿看着两人打闹的背影，心里暖暖的——这顿养生汤，不仅暖了胃，更让这段难得的相聚时光多了几分治愈的滋味。
03
天刚蒙蒙亮，齐雨儿就起床给小娜和莉莉准备了早餐——温热的小米粥配着松软的鸡蛋饼，特意叮嘱小娜“检查前要空腹，先垫两口粥暖胃，别让胃空得难受”。目送两人拎着检查袋出门时，她还反复交代：“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发消息，我随时能请假过去。”
一上午的工作，齐雨儿都有些心不在焉，手机屏幕亮了无数次，却都不是期待的消息。临近中午，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指尖无意识地刷新着微信界面，连同事喊她去吃午饭都没听见。“雨儿，发什么呆呢？”同事拍了她一下，她才猛地回神，“没事，我等个重要消息。”
终于熬到下班，齐雨儿抓起包就往医院赶，脚步快得像一阵风。路上她拨通了小娜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她又打给莉莉，依旧是同样的结果。阳光渐渐变得刺眼，齐雨儿的心却一点点沉下去，昨天还在养生餐馆笑闹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她越想越慌，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
距离医院还有一个路口时，手机终于响起，齐雨儿几乎是秒接，声音都带着颤：“莉莉？你们怎么样了？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怎么不接电话？”电话那头先是莉莉急促的呼吸声，紧接着就传来小娜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雨儿，我们在医院的院子里呢。”莉莉的声音有些沙哑，“刚拿到结果，人有点乱，没听见电话响。”
“别乱！”齐雨儿立刻稳住她，也稳住自己慌乱的情绪，“你们往门口的乘车处走，我就在路口，马上到！”挂了电话，她快步穿过人行道，远远就看见医院院子里的香樟树下，莉莉正扶着蹲在地上的小娜，小娜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头埋在膝盖里，检查袋掉在脚边，几张化验单散了出来。
“小娜！”齐雨儿跑过去，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娜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泪珠，手里紧紧攥着一张b超单，指节都泛白了：“雨儿，医生说……说我卵巢储备功能有点下降，还说我甲状腺激素也不太稳定，怀孕的几率……”话没说完，眼泪又汹涌地掉下来，砸在b超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莉莉在一旁叹了口气，把散落在地上的化验单捡起来：“医生说不是没希望，就是需要好好调理，先开了些药，让下个月再复查。她就是一下子接受不了，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就开始哭。”齐雨儿这才注意到，莉莉的眼睛也有些红，想来是陪着小娜担惊受怕了一上午。
她把小娜扶起来，用纸巾仔细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语气温柔却坚定：“哭什么呀，这又不是判了死刑。医生都说有希望，咱们就好好调理。你忘了昨天老板娘说的？她朋友之前也这样，调理半年就怀上了。”她接过莉莉手里的药单看了看，“都是些调理的药，不苦，你吃了能治病啊。”
小娜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我怕……我怕我真的怀不上。”
“有我们陪着你，怕什么。”齐雨儿揽住她的肩膀，又拍了拍莉莉的手，“走，先去吃点东西，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胃该受不了了。咱们边吃边说，回头我再问问朋友，她认识的那个老中医不是很厉害吗，咱们抽空去看看。”
莉莉也附和着：“对，先去吃饭，昨天查了，附近有家清淡的面馆，汤特别鲜。医生说了，保持好心情也很重要，你总哭，对身体更不好。”
在两人的搀扶下，小娜慢慢挪动脚步，哭声渐渐小了。齐雨儿拎着检查袋，小娜左手牵着齐雨儿，右手挽着莉莉，阳光透过香樟树的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条路或许会有点长，但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满脸泪痕且抽抽搭搭不停哭泣着的小娜脚步踉跄地走到了面馆门前，她那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摆在店里头的一口大锅里炖得正翻滚冒泡泡的香喷喷的卤肉和白嫩嫩的卤豆腐，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但却连抬手擦擦脸颊上挂着的泪珠儿都顾不上，便迫不及待地扯起嗓子喊：“老……老板！我要一份大碗面，再加两块卤肉，一块卤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