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七缓缓睁开眼，脸色依旧苍白，眼神里满是疲惫。齐雨儿把温好的面端到床边，轻声劝：“多少吃点吧，空腹对胃不好，就算没胃口，也喝两口汤垫垫。”
小七摇摇头，靠在床头，声音沙哑：“我吃不下，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的目光空洞地落在地板上，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睡衣衣角，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那副精神恍惚的样子，看得齐雨儿心里一阵发疼。
“那咱们去医院吧？” 齐雨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议，“验验伤，既能看看有没有大碍，还能留个证据，万一以后……”
话没说完，就被小七打断：“我不想去医院，也不想留证据。” 她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恳求，“雨儿，我不想离婚，我还想再试试……”
齐雨儿的心沉了沉，到了嘴边的 “劝离” 话又咽了回去 —— 婚姻是别人的事，她不能替小七做决定，只能默默点头：“好，听你的，不去就不去，我陪着你。”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待着，客房里只有钟表的滴答声。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小七突然开口，声音很小：“雨儿，我要不还是回家吧，住在你家太不方便了，还耽误你上班。”
“不麻烦的，” 齐雨儿赶紧说，“你要是不想回去，再住几天也没关系。只是…… 你就这么回去？不等他联系你、跟你道歉吗？连一句软话都没有，你回去了又要受委屈。”
小七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水汽：“他不会道歉的，从来都不会。我早点回去，还能少点借口 —— 要是回去晚了，他又该说我故意躲着他，又要跟我吵架了。”
看着她一味退让的样子，齐雨儿心里又气又急，却只能依着她：“那我送你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路上，小七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小声嘀咕：“这个点，他大概已经去上班了，应该不会撞见。” 齐雨儿没接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像小七想的那么简单。
果然，刚打开小七家的门，就听到卧室里传来均匀的鼾声。一居室的房子逼仄狭小，客厅里还散落着昨天的空酒瓶，空气里弥漫着酒气和烟味。门轴转动的声响惊醒了卧室里的人，张兴晃晃悠悠地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神惺忪，看到小七的瞬间，醉意里的慵懒立刻变成了怒火。
“你还回来干嘛？”他的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又粗又哑，仿佛能划破人的耳膜。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冲着小七吼道，“赶紧给我滚！以后永远都不许再踏进这个家一步！”
小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浑身一颤，肩膀猛地一抖，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然而，她却不敢有丝毫的反驳，只是默默地低着头，任由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肩膀也因为哭泣而不停地抽搐着，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呜咽声。
02
一旁的齐雨儿见状，连忙快步上前，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气氛。她面带微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一些，说道：“张兴，你先别生气嘛。夫妻之间偶尔吵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呀。有什么误会，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把话说开了，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嘛。”
“你谁啊？”张兴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他的目光如刀般直直地刺向齐雨儿，眼神里充满了戾气和不耐烦，仿佛她是一个不速之客。
“我管别人家闲事儿？显着你嘴碎是不是？”他的话语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毫不留情，“我跟我老婆吵架，关你屁事！赶紧给我滚出去！”
这些污言秽语就像一颗颗石子，狠狠地砸在齐雨儿的心上，让她不禁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张兴会如此粗暴地对待一个想要帮忙劝和的人。
然而，更让她气愤的是，张兴不仅动手打了小七，现在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甚至对她这个劝和的人恶语相向。
齐雨儿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真想立刻反驳张兴，告诉他他的行为有多么错误和不可取。但是，当她看到旁边哭得快要站不住的小七时，那股怒火瞬间被压了下去。
小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她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十分可怜。齐雨儿心疼地看着小七，决定暂时放下自己的情绪，先安抚好她。
于是，齐雨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她对齐兴说道：“我是小七的朋友，我只是想帮你们好好沟通一下。你有什么不满或者委屈，可以心平气和地说出来，不要骂人，更不要赶小七走。她昨晚……”
“少跟我提她！” 张兴打断她，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齐雨儿，“我让你滚你听不懂是吧？这是我的家，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小七见状，赶紧扑过来拉住张兴的胳膊，哭着哀求：“你别这样，她是我朋友，是我让她送我回来的，你别对她发火……”
“你还敢帮她说话？” 张兴甩开小七的手，小七没站稳，踉跄着撞到墙上，疼得闷哼了一声。张兴却像没看见一样，依旧瞪着齐雨儿：“赶紧滚！再不走我对你不客气！”
齐雨儿看着小七疼得皱起的脸，又看着张兴狰狞的样子，再也压不住火气：“张兴，你动手打老婆就已经错了，现在还敢这么横？小七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么对她的？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跟小七道歉，而不是在这撒野！”
03
““道歉？”张兴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我凭什么要道歉？明明就是她自己太矫情了，屁大点事就闹离家出走，我还没找她算账呢！”他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小七，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你要是还知道点好歹，就赶紧把你那个朋友给我打发走，然后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别再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要是你还敢继续闹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咱们直接离婚，到时候看看谁更吃亏！”
小七被张兴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吓得浑身一颤，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紧紧拉住齐雨儿的衣角，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然而，尽管内心充满了恐惧和委屈，小七还是强忍着哽咽，用颤抖的声音对齐雨儿说道：“雨儿，你先走吧……我没事的……我会跟他好好说的……”
看着小七委屈求全的样子，齐雨儿心里又疼又无奈 —— 她知道，自己再留在这，只会让张兴更暴躁，让小七更为难。她掏出手机，悄悄塞到小七手里，压低声音：“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别硬撑着，我就在楼下等你，要是他再动手，你立刻下来找我。”
小七含泪点头，齐雨儿最后看了一眼张兴，眼神里满是鄙夷，转身走出了这个充满戾气的小家。关上门的瞬间，她听到屋里传来张兴的怒吼和小七的哭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疼。
她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下，掏出手机给汪凯发消息：“小七太可怜了，张兴根本不认错，还对她大吼大叫，我真担心她……”
汪凯很快回复：“别太着急，你在楼下多待一会儿，看看情况。要是小七有危险，咱们立刻报警。”
齐雨儿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五味杂陈 —— 她不知道小七这份委曲求全的婚姻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帮她多少，只希望此刻的陪伴，能让小七多一点勇气，哪怕只是一点点。
秋日的风带着凉意，吹得她心里发沉。她望着远处来往的行人，心里一直惦记着楼上的动静，生怕再出什么事。才过了二十分钟，突然听到楼上传来 “砰” 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拍门声，断断续续的，隔着几层楼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兴！你开门啊！”“我错了，求求你别赶我走！”
齐雨儿心里一紧，立刻起身往楼道里跑。刚冲进单元门，就看到满地散落的衣服 —— 毛衣、外套、甚至还有贴身的衣物，被扔得东一件西一件，沾着灰尘；楼梯转角处，一个敞开的行李箱歪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半。
04
二楼门口，小七正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拍打着防盗门，额头抵着门板，哭得浑身发抖，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张兴我错了…… 咱们不离婚好不好？我再也不问你的事情了，我再也不跟你闹了…… 求求你让我进去，我错了……”
那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让齐雨儿又气又心疼，甚至有些无语。她深吸一口气，蹲下身，默默捡起散落的衣服，抖掉上面的灰尘，一件一件往行李箱里塞 —— 小七朋友圈晒过宝贝似的碎花裙，羽绒服，此刻却被当成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像极了这段被糟践的感情。
03
行李箱很快装满，齐雨儿吃力地把它拖到楼下，放进自己车的后备箱。转身再上二楼时，小七还在拍门，手指关节都拍得通红，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的抽搐：“我真的改…… 你别不要我……”
齐雨儿走过去，伸手拽住小七的胳膊，用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小七！你清醒一点！” 她的声音忍不住提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急切，“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跪在别人家门口哀求，连尊严都没有了！你想想你爸妈，他们把你养这么大，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德行，得多心疼？快跟我走！”
小七却像没听见一样，身体往下坠，又想跪回去，嘴里还在喃喃：“我不走…… 我要等他开门…… 他会原谅我的……”
“他不会！” 齐雨儿咬着牙，用力拽着她的胳膊，“你都看到了，他把你东西扔出来，把你赶出门，连一句软话都没有，这样的人值得你求吗？”
小七还是挣扎着不肯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死死抓着门框不肯松手：“我再等等…… 再等等就好了……”
齐雨儿又气又急，看着她这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不再说话，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小七从门框边拉开，半拖半扶地往楼下走。小七一路哭着、挣扎着，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喊着张兴的名字，引得楼道里的邻居都打开门探头看，眼神里满是好奇和议论。
好不容易把小七塞进车里，齐雨儿关上车门，靠在方向盘上，大口喘着气。车厢里，小七还在小声哭着，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齐雨儿转头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 她能拉走小七的人，却拉不走她心里那点卑微的期待；她能帮小七收拾散落的衣服，却收拾不了这段破碎的感情。
过了好一会儿，齐雨儿才缓过劲来，发动车子，声音尽量放得温和：“先回我家，好不好？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再待在这里了。等你冷静下来，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小七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眼泪无声地往下流。齐雨儿也不再劝她，只是专心开车 —— 她知道，此刻再多的道理都是徒劳，只能等小七自己慢慢醒过来，明白这段委曲求全的感情，从来都不值得她这样付出。
车子驶进小区，停在楼下。齐雨儿解开安全带，转头看着还在发呆的小七：“到了，咱们上去吧。我给你煮点热汤，喝了会舒服点。”
小七慢慢抬起头，眼里满是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齐雨儿叹了口气，伸手帮她解开安全带，扶着她下车。走进楼道时，小七突然小声说：“雨儿，他会不会…… 会不会后悔啊？”
齐雨儿脚步顿了顿，心里一软，却还是狠下心说：“小七，先顾好你自己吧。一个让你丢掉尊严去求的人，就算后悔了，也不值得你再回头。”
她不知道小七有没有听进去，只是扶着她一步步往楼上走。她心里暗暗决定，这次一定要好好劝劝小七，不能再让她这样执迷不悟下去 —— 就算不离婚，也不能再这样卑微地活着，至少要为自己争一点尊严，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