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莉娅站在核心区边缘，白色短发在应急灯光下反射着血色的光泽。她的AK12枪口斜指地面，但那双冷峻的眼睛透过战术护目镜直视文森，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文森能感觉到，这个女人正在进行某种艰难的内心斗争。作为特维拉国家安全部派遣的精锐指挥官，她的任务目标是明确的，夺取托兰德财团的所有研究资料，作为在国际法庭上起诉的呈堂证供。但文森刚才的质问，显然动摇了她对情报来源的信任。
沉默持续了整整十秒。
最终，塔莉娅做出了决定。她转身对身后的旗帜小队挥手，用特维拉语快速下达命令。十一名身着灰白色城市迷彩作战服的精锐士兵立刻调整队形，开始检查装备和弹药。
“我必须追击黑金国际。”塔莉娅转回头，声音依然冰冷，但文森能听出其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管这背后有什么阴谋，科特小队手中掌握的资料和样本，绝对不能被带出卡莫纳。”
她从战术背心中取出一个加密通讯器，扔给文森。通讯器是军用级别的，外壳上印着特维拉军方的标识。
“这是加密频率。”塔莉娅说，“在解决黑金国际之前，我们依然是盟友。如果你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立刻联系我。”
文森接住通讯器，点了点头。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塔莉娅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安慰或者解释，而是行动。
塔莉娅指向核心区东侧的一道金属门。那扇门半掩着，门框边缘有明显的撬痕，显然是被人强行打开过。
“下水道系统。”塔莉娅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是黑金国际预设的逃生路线。托兰德财团在设计这个实验室时，留了不止一条撤离通道。货运电梯只是明面上的主通道，真正的紧急撤离路线，是通过下水道系统连接到瓜雅泊市区的废弃地铁站。”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科特很狡猾。他炸毁主下水道连接口，制造出一种自断后路的假象，实际上是在掩护他的真实撤离方向。我们的情报显示，他们很可能会从东南方向的备用管道撤离。”
说完，塔莉娅带领旗帜小队快速向那扇金属门移动。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示出了职业军人的高效执行力。当她走到门边时，她回头看了文森一眼。
“文森。”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如果你说的是对的，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某个更大阴谋的一部分，那我们都是棋子。但至少，我要确保我这颗棋子，能在棋盘上多走几步。”
说完这句话，塔莉娅推开金属门，带着旗帜小队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将两支队伍彻底分隔开来。
核心区重新陷入寂静。
文森站在原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金属门看了三秒钟。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评估着刚才的对话和塔莉娅的反应。这个女人很聪明，她已经意识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军人的职责和任务目标，让她不得不继续执行命令。
“她会后悔的。”阿贾克斯走到文森身边，声音低沉，“追击黑金国际，很可能正中那个幕后黑手的下怀。”
文森没有回应。他转身看向核心区中央，那里艾薇塔正蹲在一排被破坏的储藏罐前，用便携式检测仪仔细分析着什么。她的脸色极其难看，额头上全是汗水。
“艾薇塔。”文森走过去，“你发现了什么？”
艾薇塔抬起头，那双平时总是温和的眼睛此刻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她指着面前的储藏罐，声音在颤抖。
“这些罐体的破坏方式不对。”她说，“我一开始以为是爆炸或者暴力撞击造成的，但仔细检查后发现，这些罐体是从内部被破坏的。”
文森蹲下身，仔细观察那些储藏罐。每个罐体大约有一人高，直径半米左右，用特殊的合金材料制成。罐体表面有明显的裂纹，但这些裂纹的形态很奇怪，不是从外部受力产生的放射状裂纹，而是从内部向外扩散的蛛网状裂纹。
“你的意思是，这些罐体是被里面的东西撑破的？”阿贾克斯皱起眉头。
“不是。”艾薇塔摇头，她从医疗箱中取出一个小型的频谱分析仪，将探头贴在罐体裂纹上，“如果是内部压力过大导致的破裂，裂纹应该是不规则的。但你们看这些裂纹，它们的分布极其规律，每条裂纹之间的间距几乎完全相同。”
她调出频谱分析仪的数据，屏幕上显示出一系列复杂的波形图。
“这是高频声波共振造成的结构疲劳。”艾薇塔指着波形图，声音越来越低，“有人用特定频率的声波，精准地破坏了这些罐体的分子结构，让它们在看起来完好的情况下，内部已经脆弱到一触即溃。”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这种手法极其精密，需要对材料学和声学有深入的了解。而且，这不是临时起意的破坏行为，这是经过精心计算和准备的。”
文森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销毁。”他缓缓站起身，声音低沉，“这是精准的释放。”
艾薇塔点头，她的手在颤抖。“没错。有人故意破坏了这些储藏罐，让里面的试剂泄漏出来。而且从破坏的精密程度来看，这个人不仅知道罐体的材质和结构，还知道里面储存的是什么，以及泄漏后会产生什么后果。”
阿贾克斯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散落一地的罐体碎片，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你的意思是，这场生化危机，从一开始就是有人故意制造的？”
文森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幽影。那个在电视台大厅就已经失踪的数据间客。
文森一直以为幽影是趁乱逃走了，或者是被黑金国际的人击杀了。但现在看来，这个人很可能比所有人都更早进入了这个地下实验室。而且，他不是来逃命的，他是来执行某个精心策划的任务。
文森想起了在核心区发现的那五具黑金国际佣兵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是一击毙命，额头或心脏位置精准的弹孔，没有任何多余的伤口。那是真正的职业杀手才能做到的效率。
还有那些散落在地上的9毫米亚音速弹壳。那是专门用于消音武器的特制弹药，只有顶级的渗透作战人员才会使用。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幽影不仅进入了实验室，还在这里进行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行动。
“他利用了科特小队。”文森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科特小队接到的任务是销毁实验室，清理所有证据。他们的行动必然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我们，包括塔莉娅的旗帜小队，包括托兰德财团的安保力量。”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而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科特小队身上的时候，幽影潜入了核心区。他不仅窃取了理想国的完整数据，还用这种无法追踪的方式，故意引发了这场生化泄漏。”
阿贾克斯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文森转身看向阿贾克斯，眼神变得极其深邃。
“因为他需要混乱。”文森说，“一场足够大的混乱，大到可以掩盖他真正的目的。生化危机爆发后，所有人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如何控制感染者，如何撤离，如何自保。没有人会注意到，真正重要的东西已经被他拿走了。”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而且，这场生化危机本身，很可能就是他任务的一部分。”
艾薇塔听到这里，脸色变得煞白。她的声音在颤抖，
“他们根本不在乎理想国药剂本身，他们在乎的是数据，以及这场生化危机本身。”
文森点头。他已经想通了整个阴谋的脉络。
“这是一场大型压力测试。”他说，“幽影和他背后的势力想要验证强化人类和生化武器在实战环境下的真实性能。而暗区，这个充满了玩家和Npc的战场，就是他们最完美的实验场。”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被破坏的实验设备，看着地上的感染者尸体，看着墙壁上的血迹和爪痕。
“我们所有人，不管是玩家还是Npc，都是他们实验数据的一部分。”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即使是见惯了战场残酷的阿贾克斯，此刻也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为某个目标而战，但现在才发现，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就在这时，真寻的战术平板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文森！”真寻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地图数据出现异常！大量的红点正在向我们的位置汇聚！”
文森立刻冲到真寻身边。真寻的战术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实验室及周边区域的三维地图。地图上，代表感染者的红色光点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不可能。”真寻盯着屏幕，额头上全是汗水，“科特撤离时炸毁了主下水道连接口，那条通道应该已经被彻底封死了。这些感染者是从哪里来的？”
菲尼克斯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我检测到了异常的地震波动。科特引爆的炸药威力太大，爆炸的冲击力震塌了实验室周边其他脆弱的墙体。现在实验室已经和更多废弃的城市地下管网连通了。”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凝重：“更糟糕的是，那些管网中潜伏着大量的感染者。它们被爆炸声惊动，正在循着声音和气味向实验室移动。根据我的计算，最多十五分钟，第一波感染者就会抵达你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