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碰撞的轻响再次在密室深处回荡,似钥匙滑入锁孔。 我未动,盾牌横于身前,指节仍扣着那半块木牌,“七三九未解”四字在火把微光下泛着焦痕的暗红。斥候已散开三轮搜查,无踪迹,无活物,唯有空气自密室门缝持续涌出,带着铁锈与骨灰混烧后的腥涩。
我下令静默。
全军收息,火把熄去两支,仅余一支置于通道中央石台旁。光晕收缩,影子退至墙角。我解下盾牌,以背脊轻叩地面,一次、两次、三次,间隔均等。回声沉闷,唯第三击后,地底传来微弱共振,频率与那声金属轻响完全一致。
声源在下。
我示意工兵上前,持非金石铲,自石台正下方三尺处小心掘开地砖。灰土簌簌落下,露出一尺见方的暗格。内中无物,唯一枚青铜铃静置其中。铃身无舌,表面刻有细密符文,中央一道“Λ-7”铭痕清晰可辨。铃体仍在震颤,无声,却与墙上的逆火纹路似在跳动的脉动同步。
我俯身,目光落在青铜铃上,没有直接触碰。 一股低频震波自掌心渗入,直抵臂骨,似有节奏的搏动,如心跳,似将熄火炉的喘息。
“这东西并非召唤,而是在应和某种能量的牵引。” 我低声。
翁斯坦立于侧后,长枪微倾:“应什么?”
“应火。”我答,“它在回应某种能量的牵引。墙上纹路是引信,此铃是共鸣器,而火源——”我抬眼望向那逆流火焰的刻痕,“不在塔中,而在地底。”
他沉默片刻:“毁了它。”
“不能毁。”我摇头,“它已激活。若强行中断,震荡反噬,可能引动整个地下结构崩塌。且……”我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块晶体——从叛军物资室截留的初火残片,“它在汲取火能,但方式不同。”
与此同时,在远方的神殿高塔中,
我立于初火祭坛前,双手交叠于权杖之上。火焰在塔顶悬浮,微光流转,照彻整座神殿。然而就在片刻前,火光曾晦暗三息,如被遮蔽,又似自行退缩。祭司团跪伏于阶下,无人能解。
我闭目,以意念沿火脉逆行。
初火之源如江河,自远古流淌至今,其根深植于神国地基之下。我顺流而下,探向火脉分支。忽然,一股异样波动自东南方向传来——小隆德方位。那里的火脉本应衰弱,却正被一股反向能量牵引,如同倒灌的潮水。
我追索而去。
幻象浮现:地底深处,一块扭曲的晶体悬浮于石室中央,表面布满暗红纹路,形若倒悬之火。它不发光,却不断吸收周边火能,再以低频震荡释放,如同心跳。而在这晶体上方,初火塔中的主火结晶正出现细密裂痕,一道、两道、三道……裂纹蔓延,而地底那枚残片,正缓缓膨胀。
非增益,而是替代。
我猛然睁眼,指尖无意识抚过王冠上的初火结晶。触感依旧温润,但那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痕,却真实存在。它何时出现?我不知。或许早已存在,只是今日才被我察觉。
“火择其主……”我低声,“非我择火。”
近臣哈维尔尚未归来,但他的沉默本身已是讯息。他未传捷报,未焚敌巢,反而封锁密室,封存证据。他知道什么?他看到了什么?为何不报?
我转身望向祭坛。初火依旧燃烧,照耀神国,但那光芒,是否已不再纯粹?
密室内,我将青铜铃重新封入暗格,以石板覆之,不留痕迹。随后下令,将整座基地列为禁地,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翁斯坦欲言,终未开口。
“你信吗?”他临行前问我,“地底真有能替代初火的东西?”
“我不信它能替代。”我答,“但我信,有人想让它替代。”
他离去后,我独留密室门前。盾牌置于身侧,蛇环纹仍在微热。我取出那半块木牌,翻至背面。“七三九未解”四字之下,焦痕深处,隐约可见一道极细的刻线,形如蛇首低垂,口衔数字。
这不是结束。
这是密令的开端。
我正欲收起木牌,盾牌背面忽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