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殿,庄严肃穆。
今日,这座象征着青云宗最高权力与传承的殿堂,却弥漫着一股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气氛。宗门所有长老、内门精英弟子尽数到场,人人表情肃穆,眼神却不时瞟向大殿中央那个身着崭新真传弟子道袍、怀里抱着个用明黄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的少年——林宵。
林宵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猴子。他努力挺直腰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庄重一点,但怀里那沉甸甸的触感和锦缎下隐隐透出的金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抱着的不是飞剑,不是法宝,是他那把即将名扬千古的……马桶搋子!
更让他坐立不安的是,高台之上,坐在掌门云阳真人下首的玄诚子师父。这位新鲜出炉的化神中期巨擘,此刻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眼神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锁定在林宵……怀里的锦缎包裹上,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充满了慈爱、欣慰、以及一种“吾家有宝初长成”的骄傲感。那眼神,比看林宵本人还要热切百倍!
“吉时已到——!”司礼长老声如洪钟。
繁琐而庄重的拜师仪式开始了。
焚香,祷告,诵读门规……
林宵如同提线木偶,在司礼长老的指引下,一步步完成流程。当司礼长老高唱“弟子林宵,叩拜恩师”时,林宵深吸一口气,抱着锦缎包裹,对着高台上的玄诚子,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弟子林宵,拜见师父!愿师父道法通玄,寿与天齐!”林宵朗声道(台词是司礼长老提前教的)。
“好!好徒儿!快快请起!”玄诚子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一个闪身就到了林宵面前,亲自将他扶起。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林宵怀里的包裹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徒儿辛苦了!抱着我宗的镇宗神物,累了吧?”
林宵:“……” 他感觉周围无数道目光瞬间变得诡异起来。镇宗神物?您说的是我怀里这把通渠神器吗?
玄诚子似乎完全没觉得不妥,他郑重其事地从林宵手中接过那个明黄锦缎包裹,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刚出生的婴儿。在所有人(包括林宵)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玄诚子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地揭开了锦缎……
金光!
璀璨夺目的金光瞬间照亮了大半个青云殿!
那把雕工繁复、镶满七彩宝石、通体沉甸甸的黄金马桶搋子,在明黄锦缎的衬托下,如同绝世珍宝,闪耀登场!
“嘶——!”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尽管“搋圣”之名如雷贯耳,但当这把传说中的“神器”以如此直观、如此……接地气的造型出现在庄严肃穆的青云殿,出现在拜师大典上时,那视觉冲击力还是让所有人道心都颤了三颤!
赵日天隐藏在人群中,看着那把金光闪闪的搋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屈辱和怨恨几乎要将他吞噬。
玄诚子却一脸自豪,如同展示稀世奇珍,他双手高高端起黄金搋子,声音洪亮,传遍大殿:
“诸位!此便是我徒儿林宵之本命至宝——通天彻地黄金搋!亦是救我玄诚子于水火、助我突破瓶颈、更挽宗门护山大阵于倾覆的无上神物!”
“今日,借此良辰,我玄诚子,以青云宗首座长老之名,以化神修士之道心起誓:见此宝,如见我!敬此宝,如敬宗门柱石!宝在人在,宝失……哼!”他冷哼一声,化神中期的威压瞬间弥漫,让所有人心中一凛,“凡我青云弟子,当谨记!”
说罢,玄诚子才小心翼翼地将搋子重新包裹好,珍而重之地交还给一脸麻木的林宵。那姿态,仿佛交托的不是一把搋子,而是宗门的未来。
拜师大典的后半程,林宵全程处于灵魂出窍状态。他只记得师父玄诚子红光满面地接受各方恭贺,掌门云阳真人表情微妙地宣布了诸多对他的优待(资源翻倍,权限提升,金霞洞归属等),以及周围那些如同看外星生物般的目光。
仪式结束,林宵抱着他的“镇宗神物”,如同逃难般跟着玄诚子离开了青云殿,直奔云隐峰顶那座为他(主要是为搋子)准备的“金霞洞”。
金霞洞果然名不虚传。位于云隐峰灵气最浓郁的节点,洞府宽敞明亮,由整块巨大的金霞灵玉开凿而成,墙壁上天然流淌着金色的云纹霞光,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灵液滴落。各种修炼静室、炼丹房、炼器室、灵植园一应俱全,奢华程度远超听涛小筑百倍。
然而,最让林宵嘴角抽搐的,是洞府深处,一间特意开辟出来的、位于灵脉泉眼正上方的静室——奉宝阁。
阁内,白玉铺地,明珠嵌顶。中央是一个由万年温玉雕琢而成的莲花宝座,宝座下方连接着汩汩流淌的灵泉,灵气氤氲升腾。宝座上方,悬着一道柔和的光柱,显然是某种聚灵阵法。
“徒儿,你看此处如何?”玄诚子指着那莲花宝座,一脸期待,“为师特意为你……呃,为神物准备的栖息之所!以灵泉滋养,聚灵阵温养,日夜不息!定能让神物灵性更增,威能日盛!”
林宵看着那神圣庄严、就差刻上“搋圣之位”的莲花宝座,再看看怀里那把似乎已经“跃跃欲试”想飞上去的黄金搋子,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师父……这……这太隆重了吧?”林宵试图挣扎,“它……它毕竟是个……呃,实用器物,放在弟子身边随时取用岂不更好?”
“哎!此言差矣!”玄诚子一脸严肃地摆手,“神物有灵,岂能轻慢?当受供奉,以彰其德!放在你身边,万一磕了碰了,或者被宵小觊觎,如何是好?放在奉宝阁,有禁制守护,万无一失!你需用时,心念一动,自可召唤!”
林宵看着师父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再看看搋子手柄上亮起的、表示“此地甚合我意”的金光,彻底放弃了抵抗。
“是……师父安排得周全……”林宵有气无力地应道,将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温玉莲花宝座上。
嗡!
搋子落座的瞬间,发出一声舒畅的嗡鸣,七彩宝石光芒流转,吸盘微微颤动,仿佛在尽情享受着灵泉的滋养和聚灵阵的温润。
玄诚子看着这一幕,老怀大慰,捻须微笑,仿佛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
安顿好了“镇宗神物”,玄诚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带着林宵来到洞府主厅,布下隔音禁制。
“徒儿,”玄诚子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凝重,“拜师已成,你我师徒名分已定。有些事,也该让你知晓了。”
林宵心中一凛,知道重头戏来了:“师父请讲。”
“为师当年那三百年‘道伤’,根源在于一缕诡异入侵的‘秽气’。”玄诚子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此事为师曾与你提过。但当时为师初愈,许多细节尚未深究。此番突破化神中期,元神凝练,感知通玄,于闭关中回溯本源,终于捕捉到了那缕秽气更深层次的印记!”
他摊开手掌,掌心浮现出一缕极其微弱、近乎透明、却散发着阴冷、污秽、衰败气息的灰黑色丝线。这丝线不断扭曲,隐隐构成一个极其诡异、难以言喻的扭曲符文,看久了竟让人神魂都感到不适。
“此乃那秽气核心残留的一丝本源印记!”玄诚子沉声道,“此印记,绝非自然天地生成,其结构阴毒刁钻,蕴含强烈的‘人为’炼制痕迹!更关键的是……”
他目光锐利如刀,看向林宵:“为师回溯时,隐隐感觉到,这印记……似乎对你这‘通天彻地黄金搋’的气息……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和……贪婪?!”
“畏惧?贪婪?”林宵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奉宝阁方向,“师父的意思是……那炼制秽气的人或势力,可能已经盯上了我的搋子?”
“不错!”玄诚子肯定地点点头,“你的搋子,天生具有净化、克制此类秽气的无上威能。对炼制秽气者而言,此宝要么是必须除之而后快的克星,要么……就是他们梦寐以求、可以操控秽气更进一步的‘钥匙’!”
一股寒意瞬间从林宵脚底板升起!他原以为只是卷入了某个针对玄诚子的阴谋,没想到这把火,直接烧到了自己头上,烧到了他的搋子!
“为师如今虽已突破,但对方能在三百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秽气送入我闭关之地,手段必然通天,且潜伏极深!”玄诚子语气凝重,“徒儿,你身怀此宝,福祸相依。往后行事,务必更加谨慎!为师便是你最大的后盾!这金霞洞的禁制,乃为师亲手布置,化神之下,休想擅闯!奉宝阁的禁制更是重中之重!”
林宵看着师父那关切而坚定的眼神,心中感动,但更多的是沉甸甸的压力。他抱紧了自己的搋子(意念上的),感觉这金灿灿的仙途,前方似乎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弟子明白!”林宵郑重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