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上桌。
见两人进客厅，荣妍忙问：
“你邓姨呢？”
“她不来，说天冷不想折腾。”
贺骏山接过周黎晓的大衣和围巾，一起挂在衣架上，牵住她手朝沙发边走，把那只冰凉小手捂在手心里暖着。
自打两人开始备孕，他体贴入微到在人前也不遮掩。
洪建祥坐在旁边剥橘子，见状酸的捂住牙嘶了一声。
周黎晓看他一眼，笑着抽出手，问：
“怎么不见小胡同志？”
洪建祥嘴角扯开笑，“她说想跟小军多培养培养感情，俩人在楼上呢。”
周黎晓点头，看了眼楼梯方向，轻声跟他说。
“挺好。”
洪建祥咧嘴笑笑，是挺好，又乖又懂事儿，他心满意足。
*
开饭前，周黎晓上楼叫人。
来到贺小军的房门口，看到一大一小坐在书桌前，像是在画画。
“小军。”
贺小军一回头，“妈！”
立马丢下铅笔，推开凳子跑到周黎晓身边，抱住她腰。
“吃饭了。”周黎晓笑笑，轻抚他头对胡娴乐说。
胡娴乐站起身，抿嘴一笑，默默抬脚从房间出来。
看她性子小心内敛，周黎晓也没多聊，只下楼时温声细语问了两句。
“小胡同志能吃辣吗？”
“..嗯，能！我不挑食。”
“那就好。”周黎晓笑说，“你在家里住那么久，早出晚归的，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的口味，怕你不能吃辣，今天都没做辣菜。”
又说，“改天再来，嫂子亲自下厨，嫂子手艺很好的。”
胡娴乐笑的腼腆，“嗯，谢谢嫂子。”
周黎晓：“以后走近了，没事儿就来串门，看看小军。”
“嗯！”胡娴乐噙笑点点头。
得知贺小军是洪建祥的儿子时，她震惊了一跳。
不过转念想想，也挺好，洪建祥父子俩跟贺首长家关系这么好，是好事。
那她也得跟贺家嫂子处好关系。
胡娴乐悄悄看了眼周黎晓，只觉得她善眉睐目，说话温温柔柔，是个很好的女人。
这个嫂子，跟郝家嫂子不一样。
*
吃过饭，洪建祥带着胡娴乐告辞离开。
今天两人刚扯证，有婚假，都没什么事儿。
走在路上，洪建祥思来想去，总觉得就这么回家，两人大眼瞪小眼，怪尴尬的。
他若有思量，看了眼身边矮他大半头的漂亮小姑娘，语气迟疑地问：
“反正没事儿，你想不想进城？看你需要买点儿什么，咱们尽早添置。”
这婚事儿跟白捡的一样，三百块钱聘礼还是他硬塞，胡娴乐才收下的。
都扯证了，他得给媳妇儿花钱啊。
刚在贺家，婶子都说了，要买新被子、新枕头、电褥子、新暖壶、脸盆儿啥的。
他全记着了。
胡娴乐不好意思让他破费，但想了想，要是住在一起缺这少那，更不方便。
“...嗯，好。”
意见达成一致。
洪建祥让她在大院儿门口等着，自己上军区借车。
两人进了趟城，路上的雪都还没化完，车开得慢。
冬季昼短夜长，等采购完东西回来，天都黑透了。
费了点儿时间把东西拿上楼，留胡娴乐自己在家收拾，洪建祥回军区还车。
等他大步流星地顶着冷风赶回来，一进家门，就闻到热乎乎的香气。
小姑娘从厨房出来，腰上系着新买的围裙，手里拿着碗筷，看到他脚步一滞，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声音细若蚊吟。
“我煮了点疙瘩汤，放了菜叶子和鸡蛋，凑合吃一点吧。”
洪建祥都闻到葱油香味儿，立马说‘行’。
他也从来不挑食，这会儿有现成的吃，省的饿肚子，还能不吃？
两人面对面坐在小方桌前，胡娴乐先给他盛一碗，自己又盛了一碗。
她还在等汤放凉。
洪建祥一碗已经‘呼噜呼噜’喝完，自己端着碗又盛了一碗。
军区食堂里，好多男人吃饭都这么快，他们训练有素，好像永远在赶时间。
胡娴乐看习惯了，也不觉得洪建祥粗鲁，除了他那张脸比其他人肤色黑，五官倒是不算丑，属于耐看型。
她时不时瞥一眼，心里紧张的厉害，想说的话在嘴边绕了几圈，依然没说出来。
直到一盆疙瘩汤都下完了，洪建祥起身准备收碗筷，胡娴乐一紧张，急忙站起身争抢。
“我来！”
洪建祥看她一眼，“一惊一乍的干啥？你都做饭收拾了，这俩碗，我自己刷。”
“还是我来吧！”
“不用，上一边儿去！”
他挡开她，端着碗筷去了阳台的水槽洗刷。
胡娴乐不尴不尬地立在原地，阳台上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她远远看着那大男人宽阔背影，紧张的捏着衣角搓。
鼓起几次勇气，才磕磕巴巴说出口：
“洪，洪团长，我，我今晚想，想睡沙发上.....”
洪建祥没听清，关了水龙头，回头看她：
“你是不叫我了？”
胡娴乐咕咚咽了下口水，深吸气重复一遍。
“我今晚想，想睡沙发，行么？”
洪建祥愣了愣。
胡娴乐被他盯得不自在，涨红着脸垂下头，双手揪着衣摆揉搓，那样子看起来还有点羞愧。
洪建祥反应过来，立马明白，她是不想跟他睡觉。
虽然有点愕然和落差感，不过...也能理解。
于是他点点头，“行，你睡床，我打地铺！”
反正行军铺就在柜子里，抱出来就能用，现成的。
再说睡沙发？
他扫了眼角落里那张木头打的红油漆沙发，暗暗咂舌，那玩意儿硬棒还窄，哪有睡地上舒坦。
他情愿打地铺。
想着，他转回身擦了手，从阳台走出来。
“以后就这样，你用卧室，我在外屋打地铺，成不？”
胡娴乐愣愣抬起头，听他问，僵着脖子点了点。
“...嗯”
洪建祥咧嘴一笑，跟她一摆手。
“去吧，你先洗漱睡，我把桌收了铺褥子。”
“我，我帮你！”
胡娴乐急忙干活。
洪建祥被逗乐，一把按住桌子，语气郑重看着她：
“小胡同志，你不用这样。”
胡娴乐僵住，不知所措地愣愣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小心翼翼。
洪建祥有点无奈。
“你是我媳妇儿，你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直说就行，不用小心翼翼的。这家里就咱俩，我不会欺负你的。”
胡娴乐瞳光轻颤，鼻头莫名一酸。
她咬了咬唇，心里的内疚更甚，张嘴就说：
“对不起，我，我需要点时间...”
“嗯。”
洪建祥把桌子收起来，单手拎到墙边靠住，并不意外地说：
“我知道，急啥，你还小，日子长着呢。”
胡娴乐动容，眼圈儿通红看着他，只觉得那道背影无比伟岸高大，看起来顶天立地的。
洪团长...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