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我的肚子...”
阮宁脸色惨白满头大汗,捂着肚子直喊疼。
杨志刚心神大乱的扑上前,抖着手将她打横抱起:
“宁宁别怕,去医院,我马上送你上医院!”临走前,恨恨瞪了眼赵秀芬,才疾步冲了出去。
赵秀芬一脸‘吓傻了’的呆滞相,求助的看向杨老太。
“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刚刚气昏头了...”
杨老太也被这变故看呆住。
此时回过神,她狠狠瞪了眼赵秀芬,气愤骂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自己心里清楚!”
赵秀芬脸上掠过丝心虚。
杨老太顾不上跟她算账,急急忙忙跑去一旁的书包里翻钱,嘴里恶狠狠警告道。
“你最好祈祷我小孙子没事儿,但凡孩子有个好歹,我撕了你!”
赵秀芬头皮一麻。
杨老太揣了钱,急急忙忙追出去,赵秀芬也心慌意乱的跟到门口。
亲眼目送那娘俩带着阮宁消失在视线里,赵秀芬脸上的害怕和忧虑瞬间被冷笑取代。
她不屑的嗤了声,回身走进屋,走到床边,安抚的摸了摸儿子哭花的小脸儿。
“好了,别哭啊,有妈在呢。”
杨木生抽抽噎噎。
自打他在那场火灾里被砸断了腿,成了瘫子,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他就变得特别敏感自卑。
平时大人在的时候,不管说什么,他都不敢吱声。
这会儿见没人了,才敢开口问。
“妈,小婶儿的孩子要是没了,奶奶和二叔会不会把我们赶出去?”
“不会!”
赵秀芬语气斩钉截铁,安慰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木生,你记着,你爸那个短命鬼丢下咱们娘俩,是她们杨家欠咱们的,就应该养咱们一辈子!”
“往后你二叔就是你爸,他要是照顾不好你,就更不配有自己的孩子!知道吗?”
杨木生心惊胆战,抽抽噎噎点了点头。
他黯然垂眼,心里很清楚妈妈说的不对,可心底里却自私的想着,要是二叔一直都没孩子就好了。
他们血浓于水,二叔要是没孩子,才会把他当亲生的,一直照顾他。
自己是个小废人,没人养他,他就会死的。
他还这么小,他一点都不想死。
*
贺骏山一直没走。
他在万子铭的办公室里等消息。
没想到等来的,是杨志刚的媳妇儿见了血,要尽快送去医院的消息。
“晦气。”
万子铭一脸嫌弃,又交代阿达,“赶紧叫个人把她们弄走,脏了我的厂子。”
“是,少爷。”
阿达抬脚要出去安排。
“等等。”贺骏山突然开口。
万子铭和阿达齐齐看向他。
“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开车要多久能到?”贺骏山语声淡淡问道。
阿达迟疑了下,说:“去市区的话,最快要一个小时。乡镇医院,二十分钟足够。”
万子铭眼里闪过暗芒,不耐烦的交代。
“那就去乡镇医院,人命关天还挑什么医疗条件?叫他们跟着去,去问问,看车什么时候能到。”
阿达意会点头,匆匆去了。
事发紧急,现调货车没那么快,等车的功夫,阮宁身下已经开始淌血,眼看就不好了。
她痛苦的靠在杨志刚怀里,脸色越来越白,呼通的呻吟声也是越来越低。
杨志刚第一次面对这种情景,早就慌了神。
“宁宁,坚持住,车很快就到了!”
杨老太看在眼里,脸色灰败的叹了口气。
六个月的身孕,这样子,就算送到镇卫生院,多半也保不住了。
她心凉透,盯着阮宁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冰冰,态度也显得事不关己般冷漠。
这丧门星就是个福薄的,天生跟她们老杨家犯克,拖累她儿子就算了,现在连个孩子都养不住。
造孽啊...
“妈!妈你帮她看看...”
六神无主的杨志刚只能向母亲求助,他寄期望于母亲生养过三个孩子,能帮一帮阮宁和他的孩子。
谁知杨老太冷哼一声,板着脸色冷言冷语刺道:
“我怎么帮?我一个乡下老婆子,又没有接生经验。她自己以前不就是护士吗?这点儿常识还能没有?”
杨志刚眼睛猩红,“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赶紧过来看看!”
杨老太皱眉,见儿子急眼,不情不愿的凑上前,心里暗骂一声晦气。
她装模作样摸了摸阮宁的肚子,最后皱紧眉质问:
“你自己说,六个多月,搞成这样,孩子还能不能活?”
阮宁面白如纸满脸的冷汗,闻言只是紧紧闭上眼睛,一副死了半截的样子。
杨志刚看在眼里,心口像是裂开个大洞,冷风呼呼的往里吹,他猩红眼眸直直盯着阮宁,一瞬间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了。
杨老太又哼了声,“别说孩子保不住了,她这样,再不引产,人也差不多到时候儿了!”
杨志刚心都被冷风吹裂了。
“妈~!!!”他怒吼一声。
杨老太吓一跳,抿了抿唇,起身站到了旁边去。
正这时,货车终于开了过来。
杨志刚铆足劲儿将阮宁抱起来,匆匆抱上车。
杨老太犹豫了下,还是跟着上了车。
心里想的是,这丧门星祸害精,这辈子要早早死了倒好,这样儿子就不用再受拖累,趁年轻往后再娶一个。
新媳妇她得把好关,这日子,不就好起来了吗?
杨老太盘算打的噼啪响,脸上却始终阴沉如水,不知道的只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孙子。
*
得知车开去了乡镇卫生所。
万子铭看贺骏山,“你怎么着?跟去,还是回去?”
贺骏山端着饭盒,眼都没抬一下。
“等。”
“就在这儿等信儿?”
“嗯。”
万子铭无语。
“合着你什么都没干啊?”
贺骏山牵唇,“你知道什么叫,蝴蝶效应?”
“......”
他当然知道,他是腿残没上过学,可也是读过不少书的。
万子铭白了他一眼,转念一想明白过来。
“你是说,你找过杨志刚,杨志刚不得不拖家带口离开,她们相互闹了分歧,所以才出这事儿?”
贺骏山不答,“阮宁的孩子如果能保住也罢,保不住,你猜她会不会报复?”
这是要等她们窝里斗啊。
万子铭摸了摸下巴,“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