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这儿等了许久。
那两个大汉眼尖的,一眼认出军用越野的车牌,很快走到车窗前。
“贺旅长,周同志。我们少爷交代,让我们来护送周同志回南岭。”
贺骏山眉眼淡淡,“我这边已经安排了人,会护送她抵达南岭军区,你们回去吧。”
两人对视了眼,“贺旅长,我们奉命跟着,一直陪周同志到南岭,少爷已经在去往南岭的路上了。”
贺骏山皱眉。
“他也要去南岭?”周黎晓拧眉,“他出行不便,怎么能去那么远的路?”
大汉解释:“少爷坐车去,顺路办点事,可能会比列车晚到几天,我们的人都跟着,周同志不用担心。”
周黎晓眉心没法舒展,这么大的决定,万子铭不事先跟她说,他对她的行程倒是了如指掌。
沉默几秒,贺骏山淡淡开口:
“你们愿意跟着就跟着,我们在车站汇合。小刘,开车。”
“哦!”
车从两个大汉面前开走,周黎晓回头看了眼,沉思片刻又跟贺骏山说:
“既然有他们跟着我,要么一会儿到了车站,你让这位同志回去吧。”
副驾坐着的军人同志,原本是贺骏山安排护送她回南岭的人。
“不用。”贺骏山说,“他还有别的任务,到了南岭自己会去见郭首长,就让他跟你一路。”
周黎晓听言,不好再说什么。
*
一个小时后。
贺骏山亲自把人送上车,车厢里人满为患,万子铭派来的人就坐在斜后排不远处。
他收回视线,微倾身扶住周黎晓肩,看着她目光再次确认:
“你有没有跟万子铭约好,会跟他一起走,或是说过类似的话?”
周黎晓:“没有说定,他知道我要参加高考。”
贺骏山眉心微皱:
“他之前也从没提过会去南岭?”
周黎晓摇头,“我也很意外,他去南岭总不能是办正事吧?有没有可能,是专门为了守着我。”
“黎晓。”
贺骏山语气微重,“万肇他们在国外,底细很复杂,万子铭说不定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举动,在他们看来觉得却是很正常,你多留个心。”
他顿了顿,眉眼严肃压低声补充:
“我担心他打着要强行带你出国的主意,说不定你高考一结束,他就会把你掳走。”
周黎晓眉心浅蹙,“应该不会吧?他只是个孩子,不可能那样对我。”
再说出国的事,本身就是可以商量的,没必要强行掳她。
贺骏山并没有多解释,只是搭在她肩上的手稍稍用力握了把。
“你多留心,我会再让人盯着点,有什么事就联系我,知道吗?”
周黎晓抿唇颔首,“嗯。”
火车出发前,贺骏山一步三回头从车厢退下来。
他立在站台上,隔着车窗跟周黎晓挥手道别,看着她清丽笑颜随着火车轰隆轰隆的前行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心就那么莫名悬着,总感到十分不踏实,还有那么些空落落的。
站了一会儿,他抬手压了下胸口,军装左上侧的口袋里,装着周黎晓写给他的保证书,还有她的照片。
这段时间的见面,总算也给他留下了点儿念想。
“走吧。”
贺骏山放下手,招呼小刘一起离开。
*
火车到站当天,周黎晓一走出车站,就看到纪建松等在门口。
他靠在车头抽烟,一眼瞧见周黎晓,眼睛噌地亮起,连忙踩灭烟头敬了个礼。
“嫂子!欢迎回来!”
周围来来往往全是人。
周黎晓尴尬到想钻地缝,疾步走到车边,闷头就爬了上去。
坐到车里,才忍不住低声驳了句:
“纪营长,我还没跟人登记,你在人前别那么叫我!”
纪建松叉腰纳罕,“那有啥,早晚的事儿!”
这个马大憨!
周黎晓皮笑肉不笑咬牙,“传到大院儿里,那些长舌妇还不把舌根儿都嚼烂了?我什么名声,你又不是不清楚!”
马上就高考了,可让她清静一段日子吧。
“哦!”纪建松嘿嘿笑,“那我懂了,嫂子放心,等回去,我还称呼你‘周同志’,啊!”
周黎晓忍笑,见同行的同志已经上了车,这才想起来万子铭派来的两个人。
她扒头看向车窗外,看着两个高高大大的壮汉欲言又止。
好在其中一人笑着开口:
“我们要给少爷先安顿好住处,周同志,既然有人护送,我们就送到这儿了。等安顿好,我们会过去给您送信儿。”
他这么一说,周黎晓就不为难了。
“行。”她笑了笑点头,“那你们去忙吧,这趟辛苦你们了。”
“职责之内,应该的。”
“子铭要是到了,请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就住军区大院儿。”
“好,一定,那您慢走。”
纪建松等她们寒暄完了,这才点火开车。
车开出去一会儿,他就憋不住开口:
“嫂子,知道你这两天回来,陈红一早就说请你吃饭,今晚上我家吃,啊,她菜都买好了。”
周黎晓心情放松,听言忍不住打趣:
“菜买好了,等我去下厨呢?”
“嗨,哪能啊!”
纪建松忙解释,“你是客人,那肯定陈红下厨,我这媳妇儿做菜虽然跟嫂子没法儿比,不过也还是可以的。”
周黎晓听笑,“那真不容易,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吃上陈同志做的菜,纪营长,你好福气啊。”
纪建松哈哈笑,笑完才说:
“各人有各人的福气,我们贺旅长也好福气,往后咱们去首都,也有人招待了是吧?”
他三句五句不离贺骏山,话里话外当然还是打趣她的,周黎晓听出来,笑了笑没再说话。
纪建松抽空扫了眼后视镜,“诶嫂子,刚刚那两个人是.....”
周黎晓浅笑说,“没谁,我找到自己的亲人了,他们是家里人安排来送我的,自己人。”
“诶哟!是吗?嫂子您找着亲生父母了?”
纪建松大喜,“我们就说,这咋还去这么久不回来呢,起先都还猜,是不是我们旅长硬要把您扣在首都扯证呢。那您父母,也是首都人?”
周黎晓眼珠微动,“嗯,算是吧,以前是。不过这次还是多亏贺家帮我,我才能顺利见到亲人,确实耽搁的久了点。”
“哦~,那确实是缘分啊!”
纪建松啧啧两声,又从后视镜瞥了眼她,嘿笑问:
“这么有缘分,那嫂子你跟我们旅长,准备啥时候扯证?这要是等高考结束,您回首都了,我们离这么远还吃得上喜糖么?”
周黎晓好笑,“你想吃糖,我随时给你们买,能不能先开好车啊?别分神了!”
纪建松听言笑了笑,一声‘得嘞’,总算闭了嘴。
后面路上总算清静了。
*
坐了这么久的火车,周黎晓累的实在不想说话。
她费劲呼呼把一个大包两个小包的行李拖回宿舍,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就躺倒在床上,阖眼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沉,还是被陈红给晃醒的。
“晓晓,快醒醒,这天都黑了,你咋还睡呢?”
周黎晓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她,含糊着声问:
“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