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寒潭泽,林风与苏瑶一路向中土而行。越靠近大陆腹地,地势越发平缓,黄土高原的苍茫壮阔渐渐铺展在眼前——这里便是土脉的所在地。与其他灵脉的鲜明特质不同,土脉的气息厚重而内敛,仿佛大地本身的呼吸,沉稳却蕴藏着磅礴伟力。
按照老渔翁的指引,土脉核心位于“万佛山”深处,由守山人世代守护。万佛山并非真有万佛,而是山体岩层天然形成了无数佛像般的轮廓,故而得名。两人踏入山区时,正逢一场细雨,黄土被雨水浸润成深褐色,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
“这里的土行灵气好沉。”苏瑶运转灵力试探,却感觉像是陷入泥沼,“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林风点头,掌心托出土符碎片(五符虽已融合为镇界令,但核心力量仍能单独调用),土黄色光芒流转间,周围的滞涩感才稍稍缓解:“土脉主‘承载’,力量最稳,也最难撼动。逆脉者若想动它,必然要费更大的功夫。”
前行途中,他们发现山道两侧的岩石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既非符文也非文字,更像是孩童随意的涂鸦,却隐隐与土行灵气的流动呼应。苏瑶蹲下身抚摸着符号,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这些符号……好像有生命。”
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突然隆起,泥土如活物般汇聚,竟化作一头身形粗壮的石兽,拦住了去路。石兽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由黑曜石构成的眼睛,散发着冰冷的光泽,显然是土脉的守护机关。
“看来想见到守山人,得先过这一关。”林风握紧腰间长剑,土符之力在体内运转。石兽猛地咆哮一声,硕大的拳头带着崩山之势砸来,地面都被震得簌簌发抖。
林风不闪不避,土行之力凝聚于拳,与石兽硬碰硬地对轰在一起。“砰”的一声闷响,林风被震得后退三步,石兽却纹丝不动,拳头上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没有。
“好硬!”林风暗自咋舌,“它的身体是用‘玄黄石’构成的,寻常攻击没用。”
苏瑶眼尖,注意到石兽脚下的泥土颜色略浅:“它的力量来自大地,或许可以切断它与地面的联系!”她立刻催动木行之力,藤蔓如利箭般扎入石兽脚下的土地,试图将其与地面隔绝。
石兽果然动作一滞,黑曜石眼睛中闪过一丝困惑。林风抓住机会,金行之力灌注长剑,身形如电般绕到石兽身后,对着它后腰的位置猛刺——那里的岩石纹理相对疏松,是刚才碰撞时察觉到的弱点。
长剑刺入半寸,石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转身挥拳横扫。林风借力后跃,苏瑶趁机将更多藤蔓缠向石兽的四肢,硬生生将它捆成了粽子。石兽疯狂挣扎,泥土飞溅,却始终无法挣脱藤蔓的束缚,最终渐渐僵硬,重新化为一堆土石。
解决了石兽,两人继续深入。沿途又遇到了几波类似的机关,有破土而出的泥矛阵,有会移动的石壁迷宫,甚至还有能模仿他们招式的土偶。好在两人配合越发默契,林风以金、土之力破防,苏瑶以木、水之力牵制,总能找到机关的破绽。
行至万佛山深处,一座由整块岩石雕琢而成的小屋出现在眼前。屋前的空地上,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正弯腰耕作,他手中的锄头落下,便在坚硬的岩石上开出一片菜畦,播下的种子落地即生,瞬间长出嫩绿的芽苗。
“您是守山人前辈?”林风上前拱手,他能感觉到老者身上的气息与大地融为一体,看似平凡,却深不可测。
老者直起身,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笑容却如孩童般纯粹:“你们终于来了。”他指了指屋前的石凳,“坐。”
两人落座后,老者递过两碗浑浊的水:“尝尝。”
碗中的水带着泥沙,入口却异常甘甜,顺着喉咙滑下,竟化作一股温润的土行灵气,滋养着四肢百骸。苏瑶惊讶道:“这是……土脉本源的气息?”
守山人点头:“土脉藏于大地深处,最忌浮躁。刚才的机关,是测你们的‘稳’;这碗泥水,是测你们的‘容’。”他看向林风,“你身负镇界令,本该是修复灵脉的最佳人选,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逆脉者偏偏要与灵脉为敌?”
林风一怔,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难道不是为了破坏镇界令的根基?”
“是,也不是。”守山人叹息一声,指向远处的山峦,“五行相生相克,本是平衡。可千年来,修行者过度索取灵脉之力,早已打破了这份平衡。金脉因采矿而枯竭,木脉因砍伐而萎缩,水脉因污染而浑浊……逆脉者说,只有毁掉旧的灵脉,才能孕育新的平衡。”
苏瑶皱眉:“可他们的手段是掠夺和破坏,哪里是孕育新平衡?”
“所以他们错了。”守山人拿起锄头,在地上画出一个五行轮回的图案,“真正的平衡,不是毁灭,而是共生。就像这大地,既要有高山,也要有平原;既要有岩石,也要有泥土。”他看向林风,“土脉的核心‘地魂珠’被逆脉者的首领夺走了,若想取回,你得先明白‘承载’的真意——不仅要承载力量,更要承载过错与责任。”
林风心中一动,似有所悟:“您的意思是,逆脉者的出现,也是修行界自身造成的?”
守山人点头:“明日清晨,随我去‘沉心渊’。那里是土脉的伤口,也是逆脉者藏匿地魂珠的地方。能不能取回珠子,就看你能不能过了自己那一关。”
当晚,两人在石屋旁露营。林风彻夜未眠,守山人的话在他脑海中盘旋。他想起这些年修行界为了争夺资源而爆发的争斗,想起那些被战火焚毁的城镇,想起灵脉日渐衰退的迹象——或许,逆脉者的极端,正是对这份失衡的扭曲反抗。
“在想什么?”苏瑶递来一块烤好的干粮,月光洒在她脸上,柔和而温暖。
林风接过干粮,笑道:“在想,我们以后该怎么做。”
“不管怎么做,我们一起。”苏瑶的语气无比坚定。
林风心中一暖,抬头望向星空。万佛山的星空格外清澈,星辰仿佛触手可及。他知道,明日的沉心渊之行,不仅是为了取回地魂珠,更是对自己道心的一场试炼。而这场试炼的结果,将决定整个天元大陆未来的走向。
夜色渐深,石屋旁的菜畦里,新播的种子已长成幼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预示着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