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的手指在终端屏幕上停住，那行字还在闪着微弱的光：“名单已更新，删除项待确认。”
他没说话，只是把屏幕转向陈默。陈默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不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格式。”他说，“删除操作需要双人验证，而且必须留痕。这行字出现在离线日志里，说明有人绕过了主控权限。”
林远收回终端，打开后台路径追踪。数据流的起点很快被锁定——b区配电室，一台本该断电的备用终端，在十分钟前激活了三十七秒。
“老陈。”林远按下通讯键，“封死那台终端的所有输出端口，查它最近三小时有没有外传记录。”
耳机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几秒后，老陈的声音响起：“有。一段加密频段，发往主控中心，内容是简码：‘目标已入圈’。”
林远的眼神沉了下去。
他们进来了，但对方早就知道。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有没有暴露。”他说，“是谁让我们暴露的。”
陈默靠在墙边，声音压低：“内部有人通消息。而且能接触配电室这种边缘节点，还能避开监控记录，不是普通守卫。”
林远点头。他调出刚才巡检时拍下的三名值班人员资料。三人穿着相同制服，编号连续，表面看不出异常。
但他记得一件事。在配电室门口停留最久的那个人，叫张海，登记的是夜班巡检员。可值班表上，这个岗位今晚应该由两人轮替，而另一人从未出现。
“查张海。”林远说，“看他过去两小时的行动轨迹。”
老陈很快回传了热成像记录。画面显示，张海在接到一次设备震动提示后，瞳孔明显收缩，右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持续时间不到两秒。
“他在等信号。”陈默说。
“那就给他一个回应。”林远说。
他让陈默带两个人换上巡检服，提着工具箱走向物资调度区。路过张海所在的监控台时，故意提高声音：“东侧管道压力不稳，马上要做加压测试，通知监禁区提前避让。”
说完，他们停下脚步，假装查看线路图。
林远躲在拐角的终端柜后，盯着监控画面。
张海听到话后没有立即反应。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平板，手指滑动了一下。然后，他的视线缓缓抬起，看向走廊西侧的通风口方向。
就是他。
林远抬手，打出两个手势：一人控制，一人接应。
两名队员立刻从两侧包抄上去，一人假装检查电箱，另一人从背后靠近。张海刚想站起来，手腕就被扣住，整个人被压进旁边的工具间。
门关上的瞬间，陈默已经赶到。
张海被按在墙上，嘴里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一块布就堵住了他的嘴。他的眼睛睁大，额头冒出汗。
林远走进来，关上门，从他腰间摸出一部黑色对讲机。不是巡逻队制式装备，也没有编号。
“你传了什么？”林远问。
张海摇头，嘴唇发白。
陈默打开对讲机后盖，发现里面加装了一个微型发射模块。信号频率和刚才那段简码一致。
“不止他一个。”陈默说。
林远没答。他想起老陈刚截到的调度指令：“清空、移交”。如果只是一个人泄密，不可能这么快做出反应。
他重新调出物资区的人员分布图。除了张海，还有一人引起注意——李强，登记身份是技术支援，负责设备维护。但他过去四小时只做了两次例行检查，其余时间都在调度岗附近走动。
更奇怪的是，他的工牌信号一直在线，但监控画面里，这个人有将近二十分钟没出现在镜头中。
“老陈。”林远说，“查李强最后一次真实定位。”
“正在比对。”老陈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十五分钟前，他在c通道尽头的维修间出现过。那里没有监控，只有手动登记簿。但他没签字。”
林远看向陈默：“去一趟维修间。带上干扰器。”
陈默点头，带人离开。
林远留在原地，盯着终端上的地图。他们的行动路线已经被迫改变。原本计划从仓库直插监禁区，现在必须先清理内部威胁，否则每一步都可能踩进陷阱。
七分钟后，陈默的声音传回：“找到了。维修间后面有个夹层，藏了一台便携发信器，还在运行。李强就在里面，正准备更换电池。”
“控制住他。”林远说，“别让他碰设备。”
“已经按倒了。”陈默说，“他身上还有另一部对讲机，藏在鞋垫下面。”
林远闭了下眼。
两个内应，一个负责传递位置，一个负责触发撤离指令。配合得很熟。
“把他们都关进配电室。”他说，“卸掉所有通讯设备，换我们的人看守。”
命令下达后，老陈开始调整频道密钥。所有无线信号切换到新频段，旧线路全部屏蔽。
林远站在走廊尽头，看着两名被押走的“自己人”。他们低着头，不再挣扎。
“接下来怎么办？”陈默走过来问。
林远打开终端，重新规划路线。原来的通道不能再用，对方既然能收到消息，就一定布置了后手。
“改道。”他说，“从北侧排水管走，绕到监禁区后方。那里没有监控，只有人工巡查。”
“时间够吗？”
“不够也得走。”林远说，“他们以为我们知道的少，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更多。”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通风管道。灰尘在微弱的光线下缓缓飘动。
“老陈。”他按下通讯键，“确认所有频道安全了吗？”
“干扰器已经关闭。”老陈说，“信号干净了，你们可以前进了。”
林远收起终端，朝陈默点了点头。
队伍重新集结，沿着预定路线移动。脚步很轻，没有人说话。
穿过一段狭窄的地下通道后，前方出现一扇铁门。门框上有锈迹，锁具松动，像是很久没人使用。
林远伸手推了推，门开了条缝。
里面是一条斜向下延伸的走廊，墙面潮湿，灯光昏黄。
他回头看了一眼。
陈默已经带队跟上，手里握着镇静喷雾。老陈的声音还在频道里，稳定地播报着外围情况。
林远迈步走了进去。
脚刚落地，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
一条新消息刚刚弹出，来源不明：
“别相信穿灰衣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