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金景城一战,海神教主力尽数被歼,魔教教主伏法授首,北齐故都终于重见天日。
今日里,咱们便来说说这战火平息之后,宫城之内如何议定礼制,安定江山的大事!
且说四君四十六年春分时节,金景城内硝烟散尽,万物复苏。
宫墙内外,桃李争艳,柳絮轻扬,一派祥和景象。
昔日破败的皇宫大殿已经修整一新,虽然梁柱上还能看到深深浅浅的刀剑痕迹,殿角处还留着几处烟熏火燎的印记,却已恢复了庄严肃穆的气象。
阳光透过新糊的窗纸,在光洁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殿内,世子赵怀瑾端坐在临时设置的紫檀木龙纹案后,身穿一袭暗纹锦袍,腰束玉带,虽还未正式穿戴龙袍冠冕,但眉宇间已显露出不容忽视的君王气度。
左右两侧,慕容栖霞一袭素白罗裙,银雪剑斜倚在身旁,剑鞘上的云纹在光线下泛着清冷的光;
萧归鹤青衫素净,长身玉立,气度从容;
碧珠及一众北齐旧臣分别肃立两班,众人脸上既有连日征战的疲惫,更有重整山河的深切期盼。
案上摊开的,是老臣王太傅精心准备的登基大典礼仪草案。
王太傅手持象牙朝笏,虽已须发如雪,声音却依旧洪亮:
殿下乃北齐宗室嫡脉,血统尊贵,此番平定叛乱,拯救万民于水火,功在社稷!”
“依照祖制,当先颁布檄文昭告天下,再择黄道吉日,行南郊祭天大典,而后受百官朝贺,正位登基。如此方能名正言顺,使四方宾服!
慕容栖霞闻言微微颔首,向前轻移半步,声音清亮:
太傅所言礼制周全,自是正理。然栖霞以为,当下最要紧的是安定民心。战火方熄,百姓流离,田野荒芜,仓廪空虚。”
“不若先行诏告,减免金景城及周边受灾州城半年赋税,即刻开仓放粮,助百姓修缮屋舍,恢复耕种。”
“待民生稍定,再行登基大典,方能显殿下仁德,使江山根基稳固。
她这一番话,虽出自年轻女子之口,却句句恳切,在场老臣无不微微颔首,目露赞许。
萧归鹤适时接话:
慕容教主所言极是。此外,各地官员任免尤为紧要。公孙纣余党虽已大部肃清,然难免有漏网之鱼潜伏地方。若不及早甄别清理,委任贤能,恐遗患无穷,阻碍新政推行。
赵怀瑾凝神静听,目光扫过殿内众人,随即提笔在草案上挥毫批注,字迹苍劲有力:
善!便依二位之意。王太傅,登基大典事宜由你总揽,可缓一月细致筹备。”
“户部即刻清点府库,拟定赈灾章程,三日内施行!”
“兵部会同吏部,彻查各州城官员履历,十日内呈报堪任人选,由本王亲定!
众臣齐声领命,躬身退下。
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珠帘轻摇,带来阵阵花香。
待众人散去,赵怀瑾离席起身,整了整衣袍,对着慕容栖霞与萧归鹤郑重施礼:
怀瑾能有今日,全仗二位鼎力相助。此恩此德,北齐江山永志不忘!待正式登基之后,必尊月神教为国教,奉二位为护国使者,世代尊荣,与国同休!
慕容栖霞与萧归鹤连忙还礼。
栖霞浅笑道:
殿下言重了。我等所为,不过是尽江湖本分,但求天下苍生安居乐业,非为功名利禄。倒是海神教余孽未清,恐成后患。
她目光掠过殿外明媚春光,语气转沉,
沿海一带,仍需谨慎防范。
殿外,一树海棠开得正艳,花瓣随风飘入殿中,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睿亲王府,海棠亦是开得正艳。
花瓣随风飘入,落在微微出神的睿亲王妃沐诺兰的肩膀。
睿亲王赵智轻轻将那花瓣拿走,拍拍她的肩膀:
“兰儿,如今我们的瑾儿平定海神教,金景城也已光复如初。你也安心了!”
“瑾儿……他竟真的做到了。”沐诺兰回了一下神,忍不住喃喃道。
谁能料想,即将登基为帝的赵怀瑾的生母——沐诺兰曾是海神教一枚埋藏极深的棋子。
她不愿回顾那段不堪的过往,即便她早在睿亲王府的漫长生活里渐渐醒悟,也在梅园与海神教右护法公孙纣决裂,彻底弃暗投明,但还是忍不住时而忆起公孙纣那可怕的眼神。
如今,沐诺兰听闻亲生儿子赵怀瑾亲手摧毁了那个曾经掌控她的魔教组织,心中仍是百感交集。
她既有作为母亲难以抑制的骄傲与欣慰,又有深重如海的愧疚与不安。
赵智将妻子微凉的手握入掌心,沉稳的声音带着抚慰的力量:
“是啊,我们都未曾料到,瑾儿能有如此魄力与能耐,更得月神教与月湖山庄倾力相助。这是他的造化,也是北齐之幸。”
他顿了顿,看进沐诺兰湿润的眼眸,语气愈发温和,
“兰儿,你若觉得宫中拘束,不愿受那太后尊荣,我们便向瑾儿言明,择一处清静别院颐养天年。或者……就如你年轻时向往的那般,我陪你踏遍四国山水,做一对闲云野鹤,或者当一对江湖侠客,可好?”
“江湖侠客……”
沐诺兰被丈夫话语中的描绘触动,眼中泛起一丝朦胧的向往,随即又被更深的回忆淹没。
她沉默片刻,反手握紧了赵智的手,声音低柔却清晰:
“王爷,你可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十年前,瑾儿在大街上惊马受伤那件事?”
赵智神色一凝,点了点头:
“自然记得,我被囚禁时,你总会偷偷来看我,絮絮叨叨。你和我说,那次极为凶险,瑾儿伤及心脉,若不是及时救治,后果不堪设想。事后只查到是马蹄被做了手脚,却始终未能揪出元凶。”
“是花似锦。”
沐诺兰吐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带着刻骨的寒意与后怕,
“就是那从前藏在皇宫里的花贵妃。那日是她设计惊了瑾儿的马。瑾儿被送回王府时,脸色煞白,呼吸微弱,侍卫们都吓傻了……”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年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当时御医名手都看过,虽已用药暂时保住瑾儿性命,但剑伤竟触及心脏,最快也要数月才能慢慢愈合,且后续恐有反复”。
“那时,有一对江湖侠客,不,是一家三口,姓……慕容,是那慕容夫妇将瑾儿从惊马下救了一命,所以被请到府中,没想到那慕容娘子竟有神奇医术……”
“她有‘影蚕丝针线’,又擅长‘子午仁心术’,是她,心地善良,主动冒着风险救治瑾儿。她检查了瑾儿的伤势,手法极快地取出银针施救……”
沐诺兰深吸一口气,眼中充满感激,
“我现在还记得她那双手,稳得不可思议……”
“事后可有重金酬谢?”赵智闻言,也深感后怕,又补了一句,
“重金亦不足以达谢!如今看来,她救了瑾儿一命,就是救了北齐未来帝王,堪称功德一件!”
沐诺兰微微点头,语气充满了遗憾与追念,“我当时便觉得,她如那菩萨降世,救我们瑾儿于困苦,我必好好报答!”
她脸上又浮上几丝怨恨:
“可惜,当时我还求她救治了公孙纣那个恶贼,那恶贼还和花似锦商量要恩将仇报,将他们一家三口设计害死!”
“竟有此事!公孙纣真是狼心狗肺!”
赵智闻言也不由得惊诧愤怒。
往日的画面在沐诺兰脑海重现,她继续说道:
“还好,当时一个号称‘海神教圣姑’的小女孩出现,阻止了他们的阴谋。只是那小女孩虽然穿着夜行衣蒙着面,我怎么看都觉得,就是那慕容夫妇的孩子。”
“十年了,我始终记得慕容一家三口的样子。若此生有缘再见,我定要结草衔环,重重谢过她的救命之恩。若非她,瑾儿早已……又何来今日?”
她幽幽叹息,全然不知,那位她寻觅了十年、深深感激的救命恩人的女儿,正是如今辅佐在她儿子身边、那位年轻的月神教教主慕容栖霞。
融融春色中,命运的丝线悄然交织。
慕容栖霞与萧归鹤,凭着一腔侠义与过人心智,于北齐立下功业。
接下来,他们将如何协助赵怀瑾肃清余孽,稳固这来之不易的江山?
那海神教的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