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等人脸色煞白地冲过来,苏灵抽出短刃斩断变形的金属扶手,夏英哭着拽住他的衣袖:
李一!
别管我!
李一猛地甩开众人,踉跄着指向浓烟弥漫的出口,
快走!
机舱内的金属框架开始扭曲变形,燃油泄漏的刺鼻气味中,远处传来骨龙振翅的尖啸。
他望着狼狈逃散的乘客,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这场与死亡赛跑的逃亡,或许才刚刚开始。
枯枝在脚下断裂的脆响混着粗重喘息,白发苍苍的老者甩开搀扶的家人,佝偻的脊背竟爆发出猎豹般的速度;
六七岁的孩童攥着母亲的衣角,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却在泥泞中跌跌撞撞地往前冲。
李一被众人架着跌进灌木丛,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腐叶上,洇开诡异的金色纹路。
趴下!
陈舒晴突然将他扑倒,灼热的气浪裹挟着金属残片擦着头皮掠过。
百米外,燃油与信仰结晶残留的能量轰然相撞,飞机化作白炽的火球炸开,蘑菇云腾空而起的瞬间,方圆十里的树叶都被气浪掀成碎末。
李一眯起眼,在强光中看见骨龙庞大的轮廓立于云端,它腐烂的下颌张开到近乎扭曲的角度,发出的咆哮震得整片丛林簌簌发抖。
幽绿磷火顺着白骨脉络疯狂跳动,骨龙似乎终于确认猎物已葬身火海,猛地一振翅,云层间顿时裂开百米长的黑色裂隙。
当它的身影消失在雷暴深处时,李一才注意到自己掌心的青铜罗盘残片正在发烫——那些嵌在血肉里的碎片,正朝着骨龙离去的方向微微震颤。
当最后一声骨龙的尖啸消散在云层深处,林间骤然陷入死寂。
乘客们瘫倒在腐叶堆上,有人剧烈喘息,有人无声啜泣,汗水混着泥浆在惨白的脸上划出交错的沟壑。
李一倚着烧焦的树干缓缓滑坐,混元之火在经脉中几近枯竭,掌心的青铜罗盘残片仍在发烫,渗出的金色血珠滴落在青苔上,瞬间升腾起袅袅白烟。
李哥,定位出来了。
夏英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死死按住不停闪烁的定位仪。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幽蓝的光点在原始森林深处明灭不定,
这里是m北野山核心区,距离大夏边境线......
她突然顿住,抬头时眼睛里布满血丝,
直线距离100公里,但我们现在身处无人区,到处都是沼泽和毒瘴。
林微擦拭着染血的唇角,玫瑰金色的美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更糟的是,骨龙的领域覆盖范围恐怕不止于此。
她指向天际还未散尽的乌云,那些翻滚的积雨云深处,隐约可见若隐若现的白骨轮廓,
它随时可能折返。
陈舒晴默默展开全息地图,将逃生路线标成刺目的红色,而苏灵已经抽出短刃,刃尖挑起一片腐叶,瞬间被腐蚀出焦黑的孔洞。
李一屈肘掩住唇边的血沫,剧烈的咳嗽震得胸腔发痛。
暮色渐浓,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腐叶与硝烟混杂的气息,他望着全息地图上那道幽蓝的边境线,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收缩。
一百公里......
沙哑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夜枭,李一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青铜罗盘残片,
或许还有转机。
混元之火在经脉中微弱地跳动,方才瞬移消耗的信仰结晶几乎抽空了他的神识,此刻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入碎玻璃般刺痛。
林微递来能量药剂的手顿在半空,玫瑰金色的美甲映着李一苍白的脸色:
带着这么多人,穿越毒瘴沼泽,还要防备骨龙......
她的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惊起漫天飞鸟。
夏英怀中的兔子玩偶突然炸毛,陈舒晴的全息地图开始扭曲变形,显示出大片猩红的未知区域。
李一撑着树干缓缓起身,青铜罗盘的残片在掌心发烫。
他望向阴云密布的天际,那里隐约有幽绿磷火在闪烁:
赌一把。
混元之火突然暴涨,将他的轮廓染成金色,
只要进入大夏境内,就有边军接应我们。
他转头看向身后惊魂未定的乘客,那些或惊恐或绝望的眼神,让他的下颌绷得更紧——
这一百公里,不仅是生与死的距离,更是一场与时间、与怪物、与绝境的惨烈博弈。
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李一扶着焦黑的树干缓缓直起腰,混元之火在破损的经脉中重新燃起,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色光晕。
他扯开染血的领口,露出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青铜纹路,声音穿透潮湿的空气:
各位!骨龙撕碎了飞机,但撕不碎我们求生的意志!我能带大家穿越雷暴,就能带你们踏过这一百公里!
暮色中,他的身影在摇曳的火光里拉得很长,宛如上古神话中的战神。
方才飞机瞬移时撕裂的时空残影仿佛还盘旋在众人眼前,那些扭曲的光线与燃烧的金属碎片,此刻都化作了他勇气的勋章。
夏英怀中的兔子玩偶停止了颤抖,苏灵收起的短刃重新入鞘,全息地图上的红色警报在他的气势下竟也减弱了几分。
大哥哥!
清脆的童音穿透死寂,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挣脱母亲的怀抱,脏兮兮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你刚才用金光把飞机变走的时候,就像故事里的神仙!
她举起沾着泥点的小手,眼中倒映着李一周身跃动的火焰,
我把我的糖都给你,你带我们回家好不好?
这句话让紧绷的气氛突然松动,人群中响起压抑的抽泣声。
李一弯腰握住那只温热的小手,掌心的青铜罗盘残片突然发烫,在小女孩的瞳孔里投下细碎的光芒。
远处传来骨龙的第二声咆哮,但这一次,回应它的是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那些劫后余生的幸存者们,正握紧手中的树枝、石块,将信任与希望化作对抗恐惧的利刃。
潮湿的空气里还弥漫着飞机爆炸后的焦糊味,李一刚要开口安抚众人,一道颤抖的女声突然刺破寂静:
先生,您的身体......还撑得住吗?
金发盘成发髻的空姐攥着残破的丝巾,方才为乘客分发氧气面罩时被划破的手背还渗着血珠。
她望着李一撕裂的阿玛尼衬衫下若隐若现的青紫伤痕,以及唇角蜿蜒而下的暗红血迹,原本精心描绘的眉梢微微颤动,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小王!
厚重的飞行帽下露出机长涨红的脸,这位有着二十年飞行经验的老男人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时候说什么丧气话!李兄弟......
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李一弯下腰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落在腐叶上,竟腾起丝丝缕缕的金色烟雾。
周围空气骤然凝固。
副机长手中的应急灯微微晃动,将李一染血的轮廓投在焦黑的树干上,扭曲成一幅诡异的剪影。
方才还满脸崇拜的小女孩突然捂住嘴,人群中再度响起压抑的抽泣声。
唯有李一抬起头时,眼中跳动的混元之火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他用染血的拇指抹过嘴角,露出一抹带着血腥味的笑:
放心,这血......是留给骨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