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驶回朝凤小区，温老师却告知林海，静之跟龚涛没再回来过。
看了一眼手表，来回过去快一个小时，加上劝happy的时候，现在也才1点半。
时间不前不后，他不想催静之，生怕真给她催走了，或者因为什么原因，让她起了性回来跟温老师住。
他转头回了家，捏着手机如坐针毡。
家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冰箱里他跟她一起处理好的菜。
阳台上他们一起晾的衣服跟被单。
还有随风微微摇晃的那两张黄色的藤编摇椅。
林海走过去坐下，转头看着旁边的空位，越看越不舍，越等心越慌。
她待在外头的时间越久，就表示她找到房子离他而去的概率越大……
此时静坐实在容易胡思乱想。
他索性站起来，走到阳台右侧的健身区域做起拉伸。
“嗡嗡。”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花架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连着两条短信进来，他眼皮一跳，想看又不敢看。
她找到房了？
纠结小半天，又进来一条短信。
林海放下手里的牵拉绳，不得不拿起手机。
【骂你两句你就不回警局了？今天算你旷工，工资照扣。】
最早一条，署名是大嘴叭叭，是总局。
【哥你别理他，总局也回警局了，见你没回来，面子上架不住，又发了一次飙。
反正我现在就当他人老屁股松，放屁响咚咚。】
第二条是蠢牛发的。
【涛子跟我说了，符合阿之条件的房，就在朝凤小区，我觉得那房可以，你觉得呢？】
第三条，是一个未知号码。
但他一眼就知道是李淑芬发的。
总把问题抛给别人，实际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若是回答错误，恐怕她心里又会不高兴。
心想她这么雷厉风行的老太太怎么不打座机过来。
念头才刚冒出一秒，就被林海按下。
严归严，老太太也是害怕静之日后发现她插了手，会对她这个奶奶生气吧，所以就把问题抛给他了……
果然是千年的老狐狸。
人家都主动发消息过来了，不回没礼貌，林海想了想，缓慢摁下一行字。
【你好，我听小之的，她说要住哪里都行，我不反对。
另外，朝凤小区那一间，是个合租房，另外一间是个男的租的。】
他这么讲，就不信老太太这么保守的人会一点顾虑都没有。
嗡嗡。
不消半刻，短信又进来，没有文字，全是彩信。
【静之看房看得满头大汗.jpg】
动图:【没有电梯的楼房，静之在楼梯口直喘粗气】
动图:【爬了八楼，静之终于崴了脚，一屁股坐在楼梯边上揉脚踝，并疑似抹泪】
看到最后一张，他心口揪了一下。
立马转身跑去玄关拿钥匙，他不管了，就算酸死，他也不想她那么辛苦。
奔下楼梯途中，他还顺便给静之打了个电话。
嘟了好几声，她才接起来。
声线平稳，情绪温和，还会朝他发出温柔的笑声，抱歉跟他说她好笨，上楼给崴了脚，打算坐一会儿再接着找。
她只以为他带电话过来是巧合。
有想过他不安她快要搬走的原因，静之就是没想到她身边有个“间谍”。
林海眼睫垂下，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吃没有实质性作用的飞醋。
电光石火间，他好像明白了李女士一直阻止他的原因。
怔愣一瞬，好像想到什么，他又转身跑上楼。
……
静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迷茫。
龚涛摸摸鼻子，偷偷将最新款智能机塞回兜里。
老李啊，我也只能做到这儿了。
……
坐在8楼楼梯口，看他满头大汗爬上来，静之抿着唇，眼睛莫名酸酸的。
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海哥，脚疼。”
一句撒娇的话非常自然的脱口而出。
龚涛头皮发麻，转身下楼，说自己下去抽根烟。
静之疑惑指指往上的通道，“房子不是在十楼吗？还没看过呢。”
龚涛尴尬嘿嘿两声，求救的视线转而看向林海。
林海没暴露他。
看着静之肿起来的脚脖子和半湿的衬衫，他心里又痛又酸。
小心翼翼将她打横抱起来，边下楼边安慰她。
“我们回家，不找房好不好？我有话跟你说。”
她两手环住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有些丢脸的将脸埋进他颈窝里。
“让你看笑话了。”
“没，你一直很独立的，我知道。”
“你刚刚说有什么话？”
转角遇到前头的龚涛，林海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立马换成一句等会儿再说。
“大叔，我带她回去擦药，这趟麻烦你，后续要不要租房，我会打电话给你的。”林海朝龚涛微微颔首。
龚涛莫名有种预感，他这房子，估计是租不出去了。
他看老李这回，打算好像要落空，人家林警官……好像比他想象的更爱静之呢。
……
“虽然我知道说这些快了点，但是再不提的话，我想我会后悔。”
“小之，嫁给我吧？”
看着坐在驾驶座上，手里托着一本房产证跟一张工资卡的林海，静之心脏狂跳。
事情来得太快，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忐忑不安，眼睫泛得有些快，锐利的眼睛此时温柔又专注盯紧她的嘴。
生怕她说no。
“那个……是不是有些快？”
“可以先订婚。”
“……我不是那个意……”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他把工资卡和房本塞她手里，然后着急忙慌的摸着身上的口袋。
“找什么？”
“……唔，你等会儿，我马上找到。”
“是不是找这个？”
她从座椅中间捏起一个黑色的丝绒小方盒子。
林海只看一眼，就偷偷红了耳根。
“嗯。”他颤着指尖接过，乍一碰到他的手指，静之第一次感受到了凉意。
他的手一直都是暖融融的，何时这么凉过。
视线往上探寻。
她发觉他紧张到腮帮子都不自觉的咬紧。
“啪嗒。”
盒子被打开了。
一枚精致的戒指静静躺在盒子里，圈戒上的粉钻分外闪亮。
静之又失了声。
半晌才抖着唇，问他这粉钻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粉，粉的？！”
他把盒子转过来，发觉拿错，更是臊得满脸通红。
啪嗒一声合上戒指盒，转身找了半天，才在驾驶座门扇的抽屉里找到另外一个黑色小盒子。
“我，我……这个才是……”
他捏紧盒子转过来，急出的手汗，顺着他手指头缝往下滴。
相比刚刚那个戒指的华丽和庄重程度，现在这个设计更加休闲，是个错位的双钻戒。
钻身同样晶莹剔透。
他如此紧张，她反而放松下来。
也没说答不答应，只是翻了翻她手里的房本和工资卡，笑问:
“你什么时候买的？咱们才认识不到三个月吧？”
“……没……我就是…没什么时候…”
“没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
“……”他臊得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不敢在对上她那双清亮含笑的眼，他咽了口唾沫，喉咙依旧发干发紧。
“就是……就是……”
“再不说，我就下车跟温老师住了。”
“咔嗒。”
侧门被她打开，他突然“别别”两声，解了安全带趴过来，一把将门给她带上。
不放心，他甚至在她眼皮底下把门锁了。
她哭笑不得，调笑他是不是要逼婚。
林海垂眸看着她肿大的脚踝，嘴巴快抿成一条线。
“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也不想你搬出去……”
“也许你只是想谈恋爱…可我是认真的…”
“在你第一次跟我表白的时候，我就买了这两个戒指。”仿佛自嘲般，他苦涩扯了扯嘴角，“阿之，我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因为从没有人站在我这边，除了寸牛那家伙。”
“所以，没有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也没证实我自己的心时，我不敢轻易答应你。”
他慢慢缩回手，手背无力搁在膝盖上，刚刚求婚的勇气都快用尽了。
“阿之，你很好，好到我觉得配不上你……跟你在一起后，我总有这种感觉，每日愈深。”
“所以，我才总是腆着脸缠着你，生怕你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话仿佛被堵在喉咙口。
整个车厢里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
突然，他吸鼻子的声音引得她注意。
安静听着的静之连忙挑起他的下巴。
他尴尬别过脸，胡乱抬手抹了抹肿胀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稳住声音，“你就当我喝醉了吧，我带你回去擦药。”
静之:“……喝酒不开车。”
林海:“……”
他的脸又被她掰回来，没憋住的一颗丢脸的水珠从眼角滑落。
她凑头过来，眼眸微微眯着，对准那颗水珠吻住他的脸颊。
“嗯，又苦又咸。”莹白的拇指轻轻蹭了蹭他另外一边的眼角。
湿润打湿她的指腹。
她感叹着，唇向下，贴住他的唇缓缓闭上眼，“阿海……我总以为，先哭的会是我。”
“对不起，是我让你不安了。”
被她温柔吻着，林海仿佛被定住了，难以置信瞪大眼看着她。
她……什么意思？
他猜不透，又不敢乱猜，这事儿事关终身，他总觉得不能胡乱意会。
突然，握成拳头的大掌被她触了一下。
他手臂一抖，手掌不自觉张开。
手中捏紧的盒子被她拿走放在膝盖上。
林海:“！！”
这，这……他能稍微做点幻想了吗？
还没激动几秒，轻微抖动的中指突然被轻轻捏住。
一圈冰凉沿着他的指沿套入。
这是林海在接吻时第一次推开静之。
他惊愕低头看着自己中指上的戒指一眼，又快速上抬脑袋紧紧盯着她。
她被看得红温，于是把脸撇向窗外，小声说:
“不光是你一个人认真，我也不坏的好不好？”
“……好。”
谁让他应声了，静之噎了一下，突然发出一声闷笑。
扭脸回来，她牵住他的手，拇指在他中指上正好合适的戒指上摩挲着。
感觉有些丢脸，她抿了抿唇，还是慢悠悠说了:
“我很早就买了这个，但是怕你觉得我老古董。”
“而且，我本打算第一次跟你表白时，就把这个送你的，可是你当时没答应。”
说到这儿，愈发觉得尴尬，她抬手掖了掖垂到前侧的发丝，并故作轻松笑了一下:
“我自己知道的，第一次表白，不能送人家戒指……好在你拒绝了，否则我估计要丢脸。”
“我也想过早些搬走，在你拒绝我以后。”
“毕竟人不能共感，我想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又害怕你知道了会嘲笑我。”
“海哥……”
“我也想哭了。”
“咔嗒。”
她身上的安全带被他摁开了，林海侧过身子紧紧抱着她，心里的激动、感动，一时难以言表。
第一次，他们聊得那么深入。
这一次，他也好像真正触到了她那颗欲托付又不敢托付的真心。
“小之……”
“这次，不管你说什么，还有李女士说了什么……”
“我都不会放你走了。”
……
晚上七点半。
龚涛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手机，了然笑笑。
想来，那对恋人心结解了，是不会分开住了吧？
满天繁星下，李淑芬坐在屋檐下，手机滑落到腿上。
她的好大孙女还在电话那头蹦哒。
“奶！他跟我求婚啦！我也跟他求婚啦！”
“奶！我不搬了！我要跟阿海一起住！他把房产证都加了我名儿啦！”
“奶！他把工资卡都给我了，一点没给自己留！”
“奶……”
暗骂一句臭恋爱脑，李淑芬慌忙捡起手机凑到耳边。
表情十分严肃，眼里的水雾却被柔和的月光映出几分剔透感。
“别奶了，我想跟林海说话，你叫他听。”
“哦！”她兴奋应下，手机那头，能听到她跳到地上的闷响和抽气声，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这死出跟她那个爹一样。
当初她爹求婚成功，也是这样光着脚来她房间报喜的。
眼泪打湿膝盖的布料，李淑芬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恶狠狠对接手手机的林海放了狠话。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松警惕，你要是让她哭着回来一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得悄无声息。”
“奶，你别吓他。”静之还在电话那头蹦哒。
李淑芬眼泪缩了回去，白眼翻到天上，“住一起可以，没办婚礼前，也就是说，在她法定结婚年龄前，不准搞出孩子，我不想被人嘲笑。”
……
电话在两分钟后挂断。
静之一趟又一趟，像个小尾巴似的，一瘸一拐跟在林海后面，看着他把她的东西往他房间里搬。
最后一趟，他拿着她的枕头轻轻拍了拍，走回房间，搁到他枕头内侧。
她尴尬扒着门框，站在门外头说:“海哥……”
“嗯？”
“我那个……另外一只脚也扭到了。”她眼泪汪汪，实在支撑不住，身子开始往门框底下滑。
林海一顿，连忙冲过去一把抱住她。
睡裤裤腿往上拉，她另外一脚脚踝此时肉眼可见肿起来，跟水萝卜似的。
林海无语一手穿过她的膝弯，打横抱起她。
放缓动作把她放在床沿，床边的小凳还没来得及撤开，他又坐下来。
让她以刚刚擦药的姿势，脚底踩着他的膝盖。
“你啊，就一脚利索，现在好了，两脚都不利索了。”
火辣辣的药酒被他用力揉进她脚踝里，静之疼得把头埋进他枕头直抽抽。
闷闷嗡嗡:“我再也不跳了，疼疼疼！轻点。”
“……轻了不容易好，这可是你说的。”
回旋镖终于镖到自己，静之被他揉出一脸泪花花，眼都哭肿了。
林海心疼得不行，当下便去卫生间倒腾了热毛巾回来，给她热敷眼睛。
她平躺在他平时睡觉的位置，双手规矩交叠放在腹前。
脸上有毛巾，她不敢乱动。
微微翘起的嘴角却突然被他偷袭。
“哎呀，我在敷眼……唔！”
她的双脚被他小心避开，林海翻身上去，双臂撑在她脑袋两侧，两手摁住毛巾两端不让她看。
嘴上却夺取她所有呼吸，动情吻着。
不一会儿，她紧张得发僵的身体软了下来，一手虚虚搭在他肩上，承受他给予的温柔和甜蜜。
晓得她今天走累了，林海也没有多过分，甜甜一会儿，就翻身枕到她的枕头上。
拉开被子给两人盖上，他的左手牵起她的右手拉到被子外。
目光往下，看不够似的，看着她中指上被套牢的戒指，嘴角不自觉往耳根咧去。
“吼，你在偷笑！”
脸上慢慢失去温度的毛巾，早就被她撤到床头柜上。
他光看她的手，完全不晓得她转头过来看了他多久。
假装啥也没干，默默把她的手乖乖放回被子里，“咳，该睡觉了。”
“明天你得上班了。”
静之:“……”
他是不是又忘记了。
“明天学生要去操场做体育测试，我还是不用上班诶，嘿嘿。”
“那挺好，你正好在家里休息。”
说到这儿，他特意转头过来交代，“你不用早起，也别想着给我准备饭菜，我中午和傍晚会给你带饭回来。”
“……那我好舒服哦。”她快乐笑着伸出一手环住他，“求婚成功第二天，我就变成你家的米虫了。”
林海悄然往外挪了挪腰，脸上笑容略僵硬的关了灯。
“总之你别忙什么，好好休养先。”
黑暗中，她乖乖哦一声。
“海哥，我想……”
“你先别想！”他莫名紧绷。
静之委屈控诉，“我想上厕所，睡觉前我要上厕所的，你说别想什么？”
“……”
他尴尬咳一声，翻身对着墙，“没，没啥。”
“你不抱我去？”
“……”
失策，她现在是他的双瘸小娇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