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焦土防线
东离市东南郊外，被称作“枯萎荒原”的广阔地带，此刻已彻底化为钢铁与血肉的熔炉。第七、第九兵团的先头部队在此构筑了纵深达五公里的弧形防御带，这是阻挡鬼物冲击城市的第一道，也可能是最后一道屏障。
战场上空弥漫着硝烟、尘土和鬼气混合的刺鼻气味。地面布满弹坑与焦黑的痕迹，随处可见被摧毁的装备残骸和未来得及清理的鬼物尸骸。远方，冥川节点散发出的暗红色光晕将整个天际染成不祥的血色，低沉的嗡鸣声如同巨兽的心跳，持续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
在这片焦土上，三台“穷奇”重型主战坦克如同移动的钢铁要塞，构成了防线的核心支点。它们并非孤立存在，而是被精心部署在防线的关键节点：一台坐镇中央高地，俯瞰整个战场；两台分别扼守东西两翼的交通要道。每台“穷奇”周围，都构筑了环形步兵阵地，由数百名配备“山岳II型”灵能外骨骼和破灵步枪的士兵层层拱卫。这些士兵是防线的主体，他们依靠战壕、临时堆砌的沙袋工事以及坦克碾压形成的凹地作为掩护。
“穷奇”的155mm电浆破坏炮每一次怒吼，都喷吐出长达数米的炽白火焰，符文加持的高爆弹落入远方的鬼物集群中，瞬间清空大片区域。但鬼物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炮火间隙，便有新的怪物从弥漫的鬼气中涌出。这时，就轮到步兵的破灵步枪编织的密集火力网发挥作用。士兵们以班为单位，进行轮替射击，确保火力的持续性。枪口喷出的蓝色灵能脉冲如雨点般泼洒，有效地阻滞和消灭着试图靠近的低阶鬼物。
战场一角，一台“穷奇”的履带因连续碾压鬼物残骸而被黏稠的黑色血液和碎肉卡住，动作瞬间迟滞。瞬间，十几只速度极快的“蚀骨獠”便从侧翼的弹坑中蜂拥而出，直扑坦克较为脆弱的尾部引擎舱。
“左侧翼！保护‘穷虎-3’！” 一名百夫长声嘶力竭地吼道。
早已戒备的步兵班立刻调转枪口，破灵步枪的脉冲光束精准地点杀冲在最前面的几只鬼物。但仍有几只凭借速度突入了内圈。
“手雷！”
几名士兵毫不犹豫地拔出高爆灵力手雷投出。爆炸的冲击波和圣光短暂驱散了靠近的鬼物，但也让最近的几名士兵耳鸣不已。与此同时，坦克后部的舱盖打开，两名技术兵冒着风险探出身，用火焰喷射器灼烧履带上的污秽，另几名步兵则立刻用身体为他们组成人墙，用步枪点射逼近的零散鬼物。
“咔哒”一声，履带恢复正常。“穷虎-3”的引擎再次发出咆哮，主炮调转，将不远处一个刚刚凝聚成型的“磷火幽魂”集群轰成碎片。
整个过程不过几十秒，却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步兵与重型装备之间生死与共的依存关系。坦克为步兵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和心理依托，而步兵则用血肉之躯和单兵武器，为这些价值连城的钢铁巨兽扫清近身的威胁，弥补其视野和火力的死角。
在整体防御态势相对稳定的情况下，楚歌所在的混合突击小队如同战场上的外科手术刀，承担着更为主动和危险的任务。他们的目标并非正面硬撼鬼潮，而是猎杀鬼物集群中的指挥单位、摧毁能量节点，以及救援被围困的步兵单位。
楚歌的身影在战场上高速移动，“黄昏”拳套上的暗金星芒在硝烟中划出一道道流光。他充分发挥着S级觉醒者的机动性和破坏力，行动轨迹飘忽不定，专门寻找那些对防线威胁最大的目标。一只刚刚用能量吐息摧毁了一个步兵班掩体的“脓疱怪”，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楚歌从天而降的一拳轰碎了能量核心。一队试图从侧面渗透防线的“阴影潜伏者”，也被他敏锐的感知发现，拳风过处，皆尽湮灭。
他的战斗方式极具个人风格，完全依赖“不朽神躯”的力量和拳套的破坏力，进行着最直接、最暴力的击杀，如同在战场上演奏着一曲独属于他的死亡乐章。
而王锐率领的青年协会精英，则更注重小队配合作战。他们三五成群，利用灵能枪械、符文剑等武器，在战场缝隙间穿梭。当楚歌撕开敌阵时，他们便迅速跟上，清理残余的鬼物，巩固战果。他们的存在，有效减轻了正面防线应对突发性、小规模渗透的压力。
反AI协会的李明远教授等人，则活跃在防线后方。他们迅速架设起那些看似简陋却极为实用的非智能装备。“镇魂司南” 被启动，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有效干扰了灵体类鬼物的行动。他们带来的特制破灵弩箭和声波驱散器，也被分发给一线的步兵单位，在特定情况下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在电子设备受到强鬼气干扰时，这些不依赖精密电路的装备就成了可靠的备用选择。
赛博神教的技术人员则专注于战场信息对抗。他们在关键节点布设的数据静默探针，数次成功扰乱了鬼物之间诡异的精神链接，使得一小股鬼物的协同进攻出现了混乱，为防御部队赢得了宝贵的调整时间。然而，这种效果并不稳定，时强时弱，显露出其技术的局限性。
尽管各方势力心怀各异，战术理念迥然，但在这生死存亡的战场上，一种基于实战需求的、脆弱的默契正在形成。楚歌的尖刀突破，青年协会的协同清剿，反AI协会的领域干扰，赛博神教的信息对抗，以及主力兵团的正面防御，共同编织成一张动态的、立体的防御网络。
“穷奇”重型坦克的155mm电浆破坏炮无疑是战场上的定海神针。其炮弹落地时产生的巨大灵能冲击波和高温电浆，对密集的鬼物集群有着毁灭性的打击效果。一次精准的齐射，甚至能将一只刚刚达到b级能量反应的“巨尸鬼” 连同其周围数十只低阶鬼物瞬间蒸发。
然而，重型坦克的数量实在太少了。仅有的三台“穷奇”和数量有限的“猎犬”轻型坦克，无法覆盖漫长的防线。它们的弹药基数、护盾能量和主炮的冷却时间都存在着极限。在一次鬼物的猛烈冲击中，西翼的“穷虎-2”因主炮过热被迫进入强制冷却期，火力瞬间减弱，防线压力陡增。鬼物立刻察觉并集中力量猛攻该区域，若非步兵们凭借破灵步枪和肉体凡躯死战不退，以及楚歌小队及时回援，险些就被突破。
第九兵团指挥使夏侯岳所在的炮兵阵地，位于防线后方数公里处。“雷云”式自行灵能榴弹炮的远程覆盖是防御体系中的重要一环。炮弹划破天际的尖啸，往往预示着死亡之雨的降临。炮火有效地削弱了鬼潮的整体强度，打乱了其进攻节奏。
但炮击并非万能。鬼物中开始出现一些对范围能量攻击有特殊抗性的个体，炮火的效果大打折扣。更棘手的是，鬼物的进攻波次越来越密集，炮兵部队的弹药消耗速度惊人，补给线开始承受巨大压力。并且，对于已经突入防线近距离的鬼物，远程火炮因担心误伤而无法提供支援。
这场防御战的核心，最终仍落在了成千上万名普通士兵的肩上。他们手中的破灵步枪是消耗鬼物有生力量的最主要武器。他们的勇气、纪律和牺牲精神，是填补装备数量不足和火力空白的唯一依靠。战斗最激烈时，整排整连的士兵战至最后一刻，用生命为后方重新组织火力或友邻部队支援赢得了宝贵时间。士兵之间流传着一句话：“坦克的重炮决定我们能杀多少，但我们手里的步枪和身边的战友，才决定防线能站多久。”
战斗已持续数小时，战场形势如同跷跷板，时而向人类倾斜，时而又被鬼潮压回。个体的英勇在宏大的战争场面中，显得既璀璨又渺小。
一名年轻的士兵，在外骨骼能量耗尽后，拉响了身上最后一颗高爆手雷，冲入了鬼物最密集的地方。一名反AI协会的成员，为了维持“镇魂司南”的运转，过度透支精神力，口鼻溢血倒下。楚歌的“黄昏”拳套上已沾满了鬼物湮灭后的灰烬，他体内的力量依旧磅礴，但精神的疲惫感开始悄然浮现。持续的高强度感知和战斗，对心神的消耗是巨大的。
就在一次击退鬼物进攻的短暂间隙，楚歌正准备稍微喘息，一股强烈至极的危机感猛然刺入他的脑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和恐怖！来源并非正面的鬼潮，而是来自冥川节点的最深处！
几乎同时，战场上的所有能量探测设备警报声疯狂响起！节点方向的天空，那暗红色的漩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了数倍，中心点亮起一道刺目欲盲的惨白光芒！
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战场！无论是普通士兵还是觉醒者，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就连那三台“穷奇”重型坦克，其庞大的身躯也在这威压下发出了细微的金属哀鸣！
“高能反应！无法估量等级！节点内部有东西要出来了！”后方指挥中心，通讯频道里传来监测员近乎破音的叫喊。
所有人都明白，之前惨烈的攻防，或许仅仅是一场更恐怖风暴的前奏。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楚歌握紧了拳套，目光死死盯住节点方向那团越来越亮的白光，体内的“不朽神躯”之力似乎也受到了刺激，开始加速奔腾，发出渴望战斗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