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基地的七号训练室，环境被布置成一个简陋的办公室。
房间里只有一张掉漆的木桌和两把金属椅子。
秦风坐在桌子后方，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了手腕上的百达翡翠。
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双脚翘在桌面上，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
李锐穿着属于他的那套黑色西装，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外。
“进来。”
秦风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李锐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站定在桌前，身体笔直，目光直视秦风。
“老板，我是您新聘请的法律顾问，李锐。”
李锐开口，声音沉稳。
秦风手中的蝴蝶刀停下。
他抬起眼皮，看了李锐一眼。
“你站那么直干什么？想告诉我你随时准备动手？”
李锐的身体一僵。
“我习惯了。”
“那就改掉它。”
秦风将脚从桌上放下，身体前倾。
“律师不是军人。一个好的律师，他的背应该是微驼的，因为他总是在研究卷宗，或者在向法官和客户鞠躬。他的眼神不应该是锐利的，而应该是贪婪的，看到我，就像看到一张可以兑现的巨额支票。”
秦风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桌面。
“你的价值在于你的大脑和这张嘴，而不是你的拳头。在我的世界里，亮出拳头的律师，活不过第二天。”
李锐感到羞愧。他试着放松自己的肩膀，但常年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让他很不自在。
“重来。”
秦风说道。
李锐退回到门外，关上门。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推门进入。
这一次，他刻意让自己的肩膀塌下来一些，脸上挤出一个他自认为是谦恭的微笑。
“老板，我是……”
“停。”
秦风打断了他。
“你的眼神不对。”
秦风站起身，走到李锐面前。
两人身高相仿，但秦风的气场完全压制住了李锐。
“你的眼神里是服从和警惕。我要的，是敬畏和贪婪。你看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的应该是，这个男人很危险，但我能从他身上榨取到多少油水。你要怕我，但你更要爱我的钱。”
秦风伸手，捏住李锐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懂吗？”
李锐看着秦风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只有冰冷的现实。
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
“懂了。”
“很好，再来一次。”
秦风松开手，走回桌后坐下。
李锐第三次从门外走进来。
这一次，他努力回想着秦风的话，眼神中试图表现出贪婪，身体也放松了许多。
“老板，我是李锐。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秦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李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额头渗出细汗。
“坐。”
秦风终于开口。
李锐拉开椅子坐下，将公文包放在腿上，双手交叠放在包上。
这是一个标准的谈判姿态，也是一个防御姿态。
秦风笑了。
“李律师，你似乎很紧张。”
“没有，老板。”
“是吗？”
秦风从桌下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扔在桌上。
“打开看看。”
李锐伸手去拿纸袋，他的动作有些迟疑。
他打开纸袋，从里面倒出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些血腥的场面，断肢残骸，背景似乎是在一片丛林里。
李锐的瞳孔收缩。
“这是我上一个律师的下场。”
秦风的声音很轻。
“他很多话，而且拿了不该拿的钱。我把他和他家人一起，喂了鳄鱼。”
李锐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照片上移开，看向秦风。
“老板，我只拿我该拿的钱。”
“很好。”
秦风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
“不过，现在情况有变。”
秦风突然从腰后拔出一把手枪，猛地拍在桌上，枪口正对着李锐。
“我们的一个仓库被条子端了，有内鬼。现在，我怀疑你就是那个内鬼。”
李锐的身体瞬间紧绷，他的右手下意识地向自己腰间摸去，那里本该有他的配枪。
他的手摸了个空，但这个动作已经彻底暴露了他。
秦.风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收起枪，靠回椅子上。
“李上校，你的戏，过了。”
“你的第一反应是反抗，是去摸枪。一个律师，一个靠嘴皮子吃饭的人，在面对枪口时，第一反应应该是恐惧，是求饶，是立刻撇清关系，甚至痛哭流涕。”
秦风拿起桌上的蝴蝶刀，重新在指间转动。
“你的本能告诉我，你根本不怕这把枪，你甚至有信心在我开枪前干掉我。这种自信，会让你死得很快。因为我的敌人，会先杀掉他们认为最有威胁的人。”
李锐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
他感到一阵无力。
他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但他发现，军人的本能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抹除。
“我……我需要时间。”
李锐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没有时间。”
秦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直视着他的眼睛。
“在金三角，谈生意的时候，一句话说错，一个眼神不对，脑袋就会开花。那里没有法律，没有规则，唯一的规则就是谁的枪更多，谁的心更狠。”
他停顿了一下。
“你知道‘过水’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把新来的成员绑上石头沉进湄公河，能自己挣扎上来的，才有资格加入。你知道‘种荷花’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把叛徒的手脚砍断，做成人彘，扔进罂粟田里当肥料。”
秦风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李锐的心上。
李锐感到恐惧。
这不是演习中的假设，他能从秦风的语气中听出，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长官，我……”
“叫我老板。”
秦风纠正他。
李锐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老板。”
“很好。”
秦.风直起身。
“我们再来最后一次。这一次，如果你再出错，我会向凤凰建议，换掉你。”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李锐的头顶浇下。
作为一名军人，没有什么比被认为无法胜任任务更耻辱的事情了。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将脑海里所有的战术条例、格斗技巧全部清空。
他告诉自己，他现在不是李锐上校，他是一个叫李锐的律师，一个爱钱、怕死、精于算计的聪明人。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里的锐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精明与畏缩的光。
他站起身，对着秦风，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板，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