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剑胚自鸣
——“石壳未裂,已啸九天;听剑的人,先被剑听。”
(一)灰火归鞘·剑宫生雷
子时,皇都废宫。
李长青盘坐,心火灯悬于头顶,灯焰由黑转灰,再转白,照得残壁一片惨亮。
灯芯内,逆写的《灰火吞经》缓缓卷曲,化作最后一缕火丝,钻入他丹田。
丹田剑宫,第三层石门轰然中开,雷音自生,却无电光,只有剑鸣。
鸣声古拙,像千万年未见的石壁,被一滴水击穿,回声悠长。
剑宫中央,那柄石质“不归”剑胚,表面龟裂,裂缝透出银白精光,光随脉搏跳动,一下,又一下。
每跳一次,李长青耳膜便刺痛一分,仿佛有人拿剑尖抵住他喉结,低语:
“还未够。”
(二)石壳脱落·自鸣第一声
裂痕扩大,却无碎片落下,反而有声音先从石内传出——
“锵——”
如晨钟,如裂帛,如婴儿初啼。
剑胚自鸣,未出鞘,已啸九天。
废宫屋脊被声波掀翻,瓦片尚未落地,便被声波震成石粉,粉又震成烟,烟再震成虚无。
李长青七窍渗血,却不闭目,反而以神识撞向剑胚:“要血,给你;要火,也给你;要命,自己来拿!”
他并指为剑,在左胸一划,心头血溅出,血珠被声波定在空中,凝成一串血符,符纹与石壳裂痕完美契合。
“咔啦”一声,石壳终裂,却未落,而是化作一副石质剑骨,骨架内,银白剑胎舒展,像从石棺里坐起的古人。
(三)剑胎睁眼·重瞳映剑
剑胎无锋,无锷,唯有一线银光,光内孕灵,灵未醒,先睁眼——
那是一双与李长青一般无二的重瞳,只是瞳色相反:他灰金,剑胎金灰。
四目相对,声波骤停,万籁俱寂。
李长青听见自己的心跳,被另一颗心跳同步,节奏一致,血脉互通,神识相融。
剑胎开口,无声,却有意识直接灌入:
“我名,不归;我号,自鸣;我主,你尚未够资格。”
李长青笑,血沿齿缝流下:“资格?我夺给你看。”
(四)资格第一考·以火为鞘
剑胎抬手,石骨舒展,做出“拔剑”之势,却拔了个空——
剑鞘,尚未成形。
剑意识再起:“鞘,需以主命为模,主火为肉,主血为皮,三息不成,我即自去。”
李长青二话不说,心火灯倒扣,灰火吞经焰化作液态,顺掌心流淌,包覆剑胎。
心头血随之溅出,与火交融,凝成一副灰红剑鞘,鞘表经纹流转,正是被逆写后的《灰火吞经》。
第三息,鞘成。
剑胎归鞘,重瞳闭合,自鸣声止,所有剑压瞬间收敛,废宫废墟这才“轰”地塌陷,像被抽掉脊梁的巨兽。
(五)资格第二考·以国为锋
鞘成,剑却未止。
剑鞘内,意识再起:“锋,需以国运为刃,以皇血为槽,以万民为锷,缺一,我即自裂。”
李长青抬眼,望向皇都方向,那里金凤台刚被妖语烙下“焚皇”黑印,国运金丝断而未绝,正是取锋之时。
他负剑而起,灰火为骑,影军为翼,十万经符同时亮起,于雪原凝成一柄“国运虚锋”,虚锋所指,皇都护国大阵发出裂帛之声。
“皇血,我早有。”
他指尖一弹,一滴被龙魇咒侵染的“楚玄策”心血,自心火灯飞出,落入虚锋,血沿锋槽游走,凝成一条细小“楚”字血槽。
“万民,我也早有。”
灰蝶过境,皇都自乱,百姓惊恐之声,被影军收集,化作“万民怨锷”,附于虚锋之侧。
国运为刃,皇血为槽,万民为锷——锋成。
虚锋化作一道灰金光,融入剑鞘,鞘内剑胎,这才真正“睁眼”,瞳孔里,映出一座崩塌的金凤台。
(六)资格终考·以命为柄
锋成,剑胎却再开口:“柄,需以主命为柄,一命,一柄,柄断,主亡。”
这是最难,也是最简——把命交出去。
李长青笑,拔剑,以剑尖对准自己心口,一寸寸刺入。
血沿剑槽流入剑胎,心跳与剑跳重合,神识与剑识交融,他眼前浮现一座巨大“命桥”,桥那头,站着另一个自己——灰火为发,重瞳为眸,正是“剑灵化形”。
两人同时抬手,同时握住桥中央剑柄,同时拔剑——
“锵!”
命桥断,剑柄成。
不归剑,终于完整出鞘:石骨为鞘,灰火为肉,经纹为皮,国运为锋,皇血为槽,万民为锷,李长青之命,为柄。
(七)剑胚自鸣·尾声
剑成第一声,不是金属交击,而是婴儿初啼,又像老人临终一笑。
李长青举剑,灰白剑光冲天,光中浮现北城废墟、金凤裂痕、百姓哀嚎、楚血横流——皆被一剑照见。
他轻声道:“自今日起,不归,不再自鸣,因我即你,你即我。”
剑光收,剑入鞘,十万影军同时跪地,以影叩首,口诵同一剑号:
“不归——”
声音传透雪原,传向皇都,像替谁提前敲响丧钟。
下一章,断剑认主,剑已归,主未生,命未止,杀未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