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独守断桥·雪狱篇
一、雪夜弃桥
正月初三,北境雪深及腰。落雁峡旧桥被赤火盐炸断后,风雪口只剩半幅桥板斜挂冰壁,像一柄折断的剑。李长青率丹师营主力东撤,留一人守桥——李青雀。庶子出身、刚入丹师营的少年,被赋予“死守三日”之令。雪夜,他背一筐灰火晶、一壶回春散原液、一柄断剑,踩着冰棱攀至断桥中央。桥下,冰河深百丈,黑水翻涌;桥上,北风如刀,割得人脸生疼。李长青以铁钉固定麻绳,把自己和桥栏捆在一起,防止被风卷走,随后点燃第一枚灰火晶,蓝焰在掌心升起,像一盏随时会灭的灯,却照亮了半壁雪峡。
二、狼烟再举
第二日黎明,北蛮号角起。雪幕被绿火撕开,千匹雪原狼再现,狼背蛮奴换“骨矛”,矛尖淬绿毒,专破护体灵气。更后方,三头“裂骨熊”拖“撞城锤”,锤长两丈、满布尖刺,由十名蛮奴齐推,所过之处,雪地被压出深深沟槽。狼群前锋距断桥三百步时,李青雀抛灰火晶,晶碎成火雨,落在狼群最密集处,毒雾与雪雾齐爆,百狼瞬成冰雕,绿眼被灼瞎,哀嚎声被北风撕得七零八落。但骨矛亦破空而来,李青雀肩口中矛,矛尖透骨,绿毒沿血管蔓延,他面无血色,却反手拔矛,以回春散原液冲洗,药液遇毒成黑水,顺臂滴落,在雪面烫出一个个焦黑小洞。
三、断剑为阵
第三日午后,裂骨熊推撞城锤至桥头。冰面被锤头砸得坑坑洼洼,雪浪四溅。李青雀断剑为阵,以剑身刻“灰火纹”于桥板,纹中嵌赤火盐,共七七四十九道。最后一纹完成,他割掌滴血,血沿火纹游走,像给断剑续一条新脉。撞城锤第一次撞桥,“轰”桥板裂却未断,灰火纹同时亮起,蓝焰顺锤头爬向熊身,毒雾与焦臭齐飞。蛮奴以雪灭火,反被火舌卷手,瞬间烧成黑骨。第二次撞击,李青雀斩断麻绳,借锤力倒掠三丈,落于冰壁凸岩,同时掷出最后一枚灰火晶,晶落锤头,“嘭”火雨倒卷,撞城锤断成两截,裂骨熊与蛮奴俱被火浪吞没,雪原上风声、火声、嚎声混作一团,像地狱开锅。
四、雪狱孤灯
第四日入夜,狼烟再起,却是“北蛮奴”主力——百骑“雪狰”重甲,人披铁甲、马覆冰鳞,每骑负“毒油罐”,罐口塞火棉,点燃即抛,专破火阵。重甲骑距桥百步时,李青雀已油尽灯枯:灰火晶告罄、回春散见底、肩伤黑紫、指骨冻裂。他割开自己手臂,以血为墨,在桥板写下“丹在人在,丹亡人亡”八字,随后以断剑撬开桥板榫头,把自己挂在冰壁外侧,仅单手执剑,身体悬于百丈冰河之上。雪狰骑抛毒油罐,罐落桥板,火起,灰火纹借油势暴涨,蓝焰蹿高十丈,火舌倒卷,将重甲骑与断桥一并吞没。雪夜被火光映成白昼,火浪中,李青雀身影如纸,被风撕得猎猎作响,却始终未松手。
五、冰河回音
火燃半夜,雪狰骑百骑皆殁,毒油与灰火混烧,冰壁被烤得“咔嚓”开裂,大块冰岩崩落,砸入河底,声如闷雷。火光最盛时,李青雀断剑插入冰壁,借力翻上崖顶,却体力耗尽,跪倒在雪里。北风卷起火灰,落在他发上、肩上,像一场迟来的纸钱。他抬头,眼底映着远处第三道狼烟——更粗更黑,正在天际聚集,像怒极的玄龙。少年以冻裂的手指,蘸肩口黑血,在雪地上画一枚小小“北”字,字成,他俯身三叩,血与雪混为一体,像给这片土地,盖一枚无声的印。
六、援军终至
第五日黎明,李长青率丹师营主力回援,远远便见峡口火云未散,断桥已成焦炭,冰壁焦黑,雪面布满毒油凝成的绿斑。崖顶,李青雀跪地,身前雪字“北”已被新雪半掩,人却保持叩首姿势,像一尊冰雕。李长青以灰火融冰,将少年抱起,触手所及,皆冰冷僵硬,唯心口一丝余温,如将熄未熄的火炭。灰火注入,李青雀睁眼,第一句话:“桥断三日,狼烟未过。”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李长青解下自己青布衣,裹住少年,低声道:“此后,北境烽火,由我续燃。”
七、雪狱余火
落雁峡风雪口,旧桥彻底崩毁,崖壁焦痕却经年不消,每逢大雪,绿斑与黑灰交错,像一条被毒火纹过的巨兽脊骨。当地百姓称其为“雪狱断桥”,传言夜过此处,可闻风里残火“呜呜”低鸣,似哭似笑。而崖顶那枚被雪半埋的“北”字,每年初春,必有一缕灰火自字心升起,火舌指向更北的天际,像给后来者,点一盏永不熄灭的引路灯。雪狱孤守,已成传说;传说之下,余火未冷,只待下一次狼烟再起,再照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