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子时寒雾
霜降后的青阳北郊,子时一过,雾气便像活物般从地缝钻出,贴着药田垄沟蜿蜒。李长青蹲在田埂尽头,黑袍下摆被潮气浸得发硬,指尖却燃着一缕幽蓝灰火——火光极弱,仅照出脚边一株被齐根切断的“冰纹草”。断口平滑,渗出的淡青汁液已凝成晶珠,显然刚遭采摘不到半刻。他抬眼,雾气深处传来极轻的“咔嗒”声,像金属扣合,又像狼齿互叩。灰火微微跳动,映出雪地上几粒几乎不可见的黑色晶屑——“蚀”残屑,却带着陌生气味:不是丹阁,不是独眼军,而是第三股势力。
二、脚印迷踪
火丝沿地面游走,很快勾勒出几道诡异脚印:左深右浅,步距恒定,像经过严格训练;但脚印边缘却有一圈细鳞压痕——驯兽?长青皱眉,脑中闪过外门兽苑的“裂颏妖狼”,可狼爪不会留下金属“咔嗒”。他循迹前行,雾气渐浓,脚印却在田垄尽头突然消失,仿佛采摘者凭空蒸发。灰火猛地一收,化作无数火点,渗入泥土半寸,瞬间点亮地下寒脉——一条仅拇指粗的暗管,由“寒晶铁”铸成,贴着田垄底部延伸,通向药田外侧的枯井。管子内壁,残留着淡青汁液与黑色晶屑的混合痕迹。
三、井底暗道
枯井早已废弃,井壁生满青苔,却在一侧出现新划痕——圆形暗门,边缘嵌有细齿扣环,正是“咔嗒”声源。暗门后,是一条仅容一人匍匐的暗管,管内温度极低,连灰火都被压得只剩豆大。长青俯身入内,爬出十余丈,前方忽现微光:一盏嵌壁“冷萤灯”,灯罩刻着一个陌生徽记——半轮残月,月中一滴血。月血徽,北境散修组织“月残”的标志,专接黑夜委托,不与丹阁、皇室任何一方绑定。灯下,暗管豁然开阔,形成天然石室,四壁嵌满寒晶铁管,像蛛网汇聚于一座小型传送阵。阵盘上,尚残留淡青汁液,显然刚被启用。
四、月残现身
传送阵幽光一闪,一道灰影掠出,身法快得几乎扭曲光线。灰影落地,竟与长青面对面——月残刺客,代号“夜莺”,女,二十出头,灰瞳短发,腰悬一柄无锋薄刃,背后负着空竹篓,篓底残留冰纹草根须。两人相距不足五尺,却无人先动——夜莺惊讶于暗道内竟有第二人;长青则冷静评估对方战力:脚步无声,呼吸绵长,至少筑基五重,且不带“蚀”味。灰火在指尖微微跳动,夜莺眸子一缩,薄刃出鞘半寸,寒光映出她低沉嗓音:“外人不入月残道,退下,可活。”长青不语,火丝倏地缠向竹篓——他要证据,也要答案。
五、寒刃对火丝
薄刃划出半月弧,无锋却带极寒刀气,所过之处,火丝被切成碎片。夜莺借刀势旋转,脚尖踢向传送阵边缘,竟想毁掉阵盘灭迹。长青左袖一拂,碎裂火丝重凝,化作火网罩向阵盘;夜莺刀锋急转,寒刃挑开火网,却终慢半拍——传送阵被火网切割,寒晶铁管炸裂,幽光熄灭,石室陷入黑暗。黑暗中,只剩刀风与火丝交错,寒与灰每一次碰撞,都迸出细碎光屑,像极昼流星。三十招后,夜莺刀势稍缓,长青抓住机会,火丝凝成一枚“定”字符,啪地贴在刀脊。寒刃瞬间被灰火包裹,刀身冰封,又被地火炸裂,断成两截。夜莺弃刀滑退,背靠石壁,呼吸终于凌乱。
六、问答与交易
火光重亮,长青并不逼近,只抬手抛出一物——刚被切断的冰纹草根。夜莺愣住,灰瞳里第一次出现迟疑。长青开口,声音低而稳:“月残只认任务,不认善恶。你取药,是为人,还是为‘蚀’?”夜莺沉默片刻,终答:“为活人。”原来,月残近日接到匿名委托:三日内取三百株冰纹草,报酬是“蚀”解毒剂一批。委托人戴丹阁面具,却故意露出月血徽,显然想嫁祸。夜莺明知有诈,仍接下任务——她的弟弟被“蚀”侵染,解毒剂是最后希望。长青听罢,火丝一收,断刀归鞘,只留一句:“丹阁解毒剂,是假的。想救活人,跟我走。”
七、合作与伏笔
夜莺抬眸,灰瞳映出少年侧脸,像映着一柄未出鞘的剑。她终点头,抬手扯下月血徽,掷入火中,徽记焚成青烟。石室外,风雪正急,两道背影一前一后,踏向枯井出口。暗管尽头,最后一粒黑色晶屑被风吹散,像一粒微不足道的种子,却将在不久的将来,开出意料之外的花。药田之上,雾气渐散,月光冷冷洒落,照出断裂的寒晶铁管,也照出一条刚刚浮现的、通往未知势力的暗线。长青知道,今夜他夺下的不只是一批药草,更是一把能撬动丹阁的钥匙;而钥匙的另一端,正握在那个刚刚摘下的月血徽背后,一个尚未露面的影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