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革新提议,初露锋芒
许大茂的倒台,像一块巨石投入四合院这潭深水,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院内禽兽们的气焰被狠狠打压了下去,尤其是刘海中,眼见着平日里跟自己一样喜欢上蹿下跳、搬弄是非的许大茂落得如此下场,兔死狐悲之余,更是对钟浩生出了深深的忌惮,一连好几天都夹着尾巴做人,连挺肚子摆官威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易中海则更加沉默,脸色阴郁得能滴出水来。他试图维持的“尊老爱幼”、“大院和谐”的表面秩序,被钟浩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撕开,露出了底下算计、污蔑、偷盗的丑陋真相。他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却又无力反驳,因为钟浩每一次出手,都站在了“道理”和“规矩”的制高点上。这种憋闷和无力感,让他看钟浩的眼神愈发复杂。
院里的普通住户们,则大多感到一阵快意和轻松。许大茂这种祸害被清除,院子里似乎空气都清新了不少。而钟浩展现出的强硬手腕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也让一些人在畏惧之余,隐隐生出了一丝依赖感——似乎有这个年轻人在,院里那些歪风邪气就能被镇住。
对于这些暗流涌动的变化,钟浩心知肚明,但并不十分在意。禽兽们的暂时蛰伏,正好给了他腾出手来,专注于自身发展的宝贵时间。他的目光,早已超越了四合院这一亩三分地的鸡毛蒜皮,投向了更广阔的舞台——轧钢厂,以及那潜藏在他脑海中的、来自未来的知识宝库。
这段时间,他除了按部就班地完成采购任务,暗中经营空间(那两只小猪崽长得飞快,饲料消耗也大增,让他不得不更频繁地偷偷外出“踅摸”豆饼麸皮),去绸缎庄与陈雪茹的关系稳步升温之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对轧钢厂生产环节的观察和思考中。
他凭借着机械工程师的本能和穿越者的视野,很快就在日常的走动中发现了一些生产效率低下、甚至存在安全隐患的环节。尤其是在一些老旧设备的维护和使用上,工人们全凭经验,缺乏科学的指导和规范,不仅耗时费力,加工精度也难以保证,有时甚至需要返工,造成了不必要的浪费。
这天下午,钟浩去三车间送一批新采购的砂轮片。正好看到几个老师傅围着一台老式的苏制车床发愁。这台车床是厂里的主力设备之一,但最近加工出来的零件总是不太稳定,公差波动大,废品率有所上升。
负责操作的张师傅急得满头大汗,围着车床打转,这里敲敲,那里听听,嘴里嘟囔着:“邪了门了!主轴也没松,刀架也挺稳,咋就干不出好活了呢?”
车间主任也在一旁皱着眉头:“老张,再仔细检查检查!这批急件等着要呢!耽误了生产任务,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钟浩放下砂轮片,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不远处,仔细观察着那台车床的运行状态和加工过程。凭借着脑海中的机械知识和对细微振动的敏感感知,他很快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注意到,车床在高速旋转时,床身存在一种极其轻微但频率固定的共振。这种共振平时不易察觉,但在进行精加工时,就会对刀具的稳定性产生干扰,导致加工尺寸出现微米级的偏差。问题很可能出在机床地脚螺栓的紧固状态或者内部某个传动齿轮的轻微磨损上,引发了特定频率的振动。
若是以前的钟浩,或许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如今,他深知技术的重要性,也明白在工厂里,展现技术价值是获得尊重和提升地位的重要途径。而且,帮助解决生产难题,本身也是“整活”的一种——是针对落后生产方式的“整活”,其带来的“整活值”收益和对实际生产的贡献,远非捉弄几个禽兽可比。
他走上前去,语气恭敬地对车间主任和张师傅说道:“主任,张师傅,我能不能看看?”
车间主任见是钟浩,知道他是采购科的,虽然业务不对口,但鉴于他最近在厂里的“名声”,还是点了点头:“钟浩同志啊,你看吧,不过这机器上的事儿,恐怕……”
张师傅也有些疑惑地看了钟浩一眼,没说话。
钟浩没在意他们的态度,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车床的四个地脚螺栓,用手晃了晃,又拿出随身带的卷尺,测量了一下几个螺栓露出地面的高度,发现略有差异。
“主任,张师傅,”钟浩站起身,指着地脚螺栓说,“我看这几个地脚好像受力不太均匀,可能时间长有点松动了,导致床身水平发生了微小变化。高速旋转时容易引起振动。要不,咱们先停一下车,把地脚螺栓重新紧固调平试试?按照操作规程,设备定期检修也应该包含这一项的。”
他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还引用了操作规程,让人无法反驳。
车间主任将信将疑,但还是示意张师傅停车。
张师傅拿来扳手,按照钟浩指出的几个点,重新将地脚螺栓紧固调平。过程中,钟浩在一旁仔细指挥,确保水平尺达到最佳状态。
完成后,重新启动车床。令人惊奇的是,那种轻微的嗡嗡共振声似乎真的减弱了不少!
张师傅试着重新加工了一个零件,用千分尺一量,公差果然回到了合格范围内!
“嘿!神了!”张师傅拿着合格的零件,又惊又喜地看着钟浩,“钟浩同志,你真行啊!这都能看出来?我们光盯着上面了,没想到是脚下根基不稳!”
车间主任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太好了!问题解决了!钟浩同志,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钟浩谦虚地笑了笑:“主任您过奖了,我就是平时喜欢瞎琢磨,正好碰上了。也可能是误打误撞。”
“这可不是误打误撞!”车间主任拍着钟浩的肩膀,“这是真本事!回头我得跟你们科长说说,采购科藏着你这么个宝贝人才!”
这件事很快就在小范围内传开了。大家都觉得钟浩这个采购员有点“邪门”,不光能搞来紧俏物资,收拾得了小人,居然还能看懂机器?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几天后,钟浩又在废料库签到时,获得了一份【简易焊接坡口设计与应力消除基础】的知识。这触发了他对另一个问题的思考。
他发现厂里焊接大型工件时,还是采用传统的老办法,坡口开得比较随意,焊接后的应力集中问题比较严重,往往需要后续进行繁重的人工校正,或者存在潜在的开裂风险,影响了产品的质量和寿命。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去车间指手画脚,而是决定采用更正式、更稳妥的方式。
他利用业余时间,结合自己获得的知识和现代理念,绘制了几张简单的草图,并附上了一段文字说明。草图上清晰地标注了针对几种常见接头形式的、更科学的坡口设计和焊接顺序建议,文字则简要阐述了这样做可以减少焊接应力、提高连接强度的原理。
他并没有拿出超越时代太多的技术,只是将一些此时已经存在、但尚未在本厂普及的最佳实践进行了归纳和可视化,使其更容易被老师傅们理解和接受。
然后,他找到了厂里技术科的一位姓王的老技术员。老王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为人正派,有点知识分子的清高,但最看重实际技术。钟浩之前修收音机、解决车床振动问题的事,他也略有耳闻,对钟浩印象不错。
钟浩没有居功,而是十分谦逊地将图纸递给老王:“王工,您好。打扰您一下。我前几天去车间送东西,看老师傅们焊接挺辛苦的,焊完还得费老大劲校正。我就瞎琢磨了一下,画了这么几张图,也不知道想的对不对,合不合用?您是专家,想请您帮忙看看,指点指点。要是觉得完全没道理,您就当我瞎胡闹,扔了就行。”
他态度诚恳,语气恭敬,完全是一副虚心求教的后辈模样。
老王接过图纸,起初并没太在意,一个采购员能画出什么技术图纸?但当他扶了扶眼镜,仔细看去时,眼神渐渐变得专注和惊讶起来。
图纸画得虽然不算特别专业,但清晰易懂,重点突出。更重要的是,上面提出的坡口角度、间隙、以及焊接顺序的建议,都非常合理,甚至比他平时凭经验采用的方法还要科学一些!尤其是关于减少焊接应力的部分,说到了点子上!
“这……这是你画的?”老王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钟浩。
钟浩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瞎画的,让王工您见笑了。”
“瞎画?”老王摇摇头,指着图纸上的几个关键点,“这里,这里,还有这个焊接顺序的建议,都非常有道理!不是瞎画能画出来的!钟浩同志,你……你懂焊接?”
钟浩再次谦虚道:“谈不上懂,就是以前看一些技术杂志,有点印象,加上自己瞎琢磨。可能纸上谈兵,实际应用不一定行。”
“不!很有价值!”老王显得有些兴奋,“这些东西,理论上都知道,但具体落实到每种接头形式上,怎么设计最合理最省工,一直缺乏系统的总结!你这几张图,虽然简单,但很有启发性!特别是对年轻工人培训,很有用!”
他爱不释手地翻看着图纸,连连称赞:“真没想到,钟浩同志,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待在采购科,有点屈才了啊!”
钟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连忙摆手:“王工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就是业余爱好。能对厂里有点用就好。这些东西,还得靠您这样的专家来完善和推广。”
老王对钟浩的谦逊态度十分受用,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这几张图先放我这儿,我仔细研究一下,再找几个老师傅一起探讨探讨。如果确实有效,我会把它整理出来,向车间建议推广。到时候,功劳算你的!”
“别别别,”钟浩赶紧拒绝,“王工,这可使不得!我就是提了点不成熟的想法,真正的完善和推广,全靠您和老师傅们。只要对生产有利,我就心满意足了,功劳不功劳的,不重要。”
他越是推辞,老王越是觉得这年轻人踏实、不慕虚荣,是个搞技术的好苗子,心里对钟浩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果然,几天后,老王联合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对钟浩提出的坡口设计和焊接顺序进行了验证和改进,证明确实能有效减少焊接变形和应力,提高工作效率和产品质量。
一份以技术科和老工人名义联合提交的“关于改进焊接工艺的几点建议”的报告,被送到了厂领导案头。报告里虽然没提钟浩的名字,但老王在私下里和几个车间主任交流时,都提到了最初的想法是采购科的钟浩同志提出的。
这件事,渐渐在厂里的技术圈子和中层干部中小范围地传开了。
钟浩,这个名字,不再仅仅和“能搞物资”、“会收拾人”联系在一起,更开始和“懂技术”、“有想法”挂上了钩。
一种新的、更加稳固的威望,正在悄然建立。
这一切,钟浩都看在眼里,心中平静。他知道,这只是“技术救国”路线上迈出的微不足道的一小步。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播下的种子,已经开始悄然发芽。
傍晚,他推着自行车回到四合院。夕阳照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路过中院时,正好看到聋老太拄着拐棍坐在门口晒太阳。老太太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沙哑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他说:
“这院里的水,深着呢……有的鱼,看着小,却能搅动大浪……是福是祸,谁说得准哟……”
钟浩脚步顿了顿,看向聋老太。老太太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
钟浩微微一笑,没有接话,推车继续向后院走去。
水深?浪大?他这条来自未来的“鲶鱼”,就是要来搅动这一潭死水的。
而技术,将是他最有力的船桨之一。
他的锋芒,已初露端倪。未来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