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摸着挂钟开心的问道:“老三,你这买这挂钟得花多少钱呀?”
陈志远已经在百货大楼看过了,像他从空间拿出来的这种挂钟,在百货大楼,好一点的有六十块钱的,差一点的是二十三块钱,都得要一张钟表供应票。
于是他回答陈母:“娘,这是我叫朋友带的,不用票,钱也只要了个内部价,十八块钱。”
“十八块!”
陈母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手里的鞋底都攥紧了。
大儿子娶媳妇时扯的布也才两块五一尺,十八块钱,这也太贵了吧!
“十八块?”刘萍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她连忙弯腰捡起来,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着。
她嫁过来几年,每天天不亮就得凭着鸡叫起床,哪想过能有座挂钟?
可十八块钱……她偷偷瞥了眼丈夫陈志国,见他眉头也皱着,心里便更犯嘀咕。
陈母心里一转,她没看挂钟,却看向陈志远。
“朋友带的?靠谱不?别是让人骗了。”她这辈子最忌讳欠人情,也怕儿子为了买个钟跟人攀关系,在外面吃亏。
陈志远知道陈母的心思,忙笑着解释:“娘,您放心,是我朋友他家远房亲戚在钟表厂上班,正好有批内部处理的货,不要票,价格也低,我就麻烦他留了两个。”
他可不敢说实话,只能用“朋友”当幌子,毕竟在这缺衣少食的年代,凭空拿出这么个稀罕物件,只会招来麻烦。
“内部处理?那也得十八块啊!你还买了两个?”陈母还在念叨,手却没离开挂钟,指尖轻轻碰了碰钟面上的玻璃,生怕碰碎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里屋走,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些,不一会儿就拿着个蓝布包出来。
“老三,你手里钱够不够?你之前存娘这的,娘可还没动呢,你刚发的工资还得留着娶媳妇,可别把钱都花光了。”
“娘,不用,我手里有钱。”他连忙把母亲的手推回去,“我这有钱,够花呢。
这钱您留着,到时候拿着给小辈儿发大红包,多有面啊。”
陈母用手指点了点陈志远的额头,笑骂道:“你这臭小子,马上要结婚的人了还不正经。”
一家人都轻声笑起来。
陈志远看着陈父陈母脸上的笑容,看着侄子侄女围着挂钟叽叽喳喳,还有哥哥嫂子弟弟妹妹欢欢喜喜的模样。
此刻,这“滴答”作响的挂钟,正一点点把这份欢喜,转进陈家的日子里。
一家人简单的吃过午饭,陈母就和陈志远说:“你这回来得正好,下午去趟你对象家,你们的婚事日子定了,可别再出啥岔子。”
陈志远喝了口水应道:“行,我待会就过去。”
陈志远到孙家时,孙娇娇正蹲在院子里择菜。
乌黑的头发用黑色发圈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望过来,看见是陈志远,脸“唰”地红了,手里的野菜叶都扯掉了两把。
“志远哥,你咋来了?”她站起身,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刚从县城回来,过来跟你说个事。”陈志远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
孙娇娇端了个小板凳过来,让他坐下,又转身要去倒水。陈志远连忙拦住:“不用忙,我坐会儿就走。”
他看着孙娇娇的眼睛,那双眼总是亮闪闪的,像盛着星星,“娇娇,明天我要去市里,参加农业技术交流大会,得去几天。”
孙娇娇倒水的手顿了顿,随即又继续往下倒,声音轻了些:“那得去多久?”
“我们有五个人,初九去,十四保证准回来。”陈志远往孙娇娇跟前凑了凑,语气很肯定,“咱十八的婚礼,一定误不了。”
他听她娘说了,知道她担心这个。
她们村里前阵子有对情侣,就是因为男方临时出工耽误了婚期,最后两家闹得不太愉快。
孙娇娇把搪瓷缸子递到他手里,指尖碰到他的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低着头小声说:“我不是担心这个,你去是干正事,就是市里远,你路上当心点。”
陈志远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心里软得像刚出锅的馒头。
他想起昨天跟陈解放约好的事,又开口道:“对了,我跟我一个同事约好了,到了市里去百货公司看看,有没有布拉吉卖。
他说要给他媳妇带两件,我想着,也给你看看。”
“布拉吉?”孙娇娇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暗了下去。
她知道那是城里姑娘爱穿的连衣裙,软乎乎的料子,印着好看的花,她有个同学有一件,每次穿出来,女同学们都围着看。
陈志远见她这模样,心里更想给她买了:“你有没有喜欢的颜色?红的?粉的?还是那种小碎花的,格子的?
要是看见了,我给你买两件,等夏天你再穿。”
孙娇娇却摇了摇头,双手攥着围裙的边角,声音带着点固执:“要不还是别买了吧,留着钱过日子就行了。
你不是刚给我买了两套衣服吗?那布多好,够我穿好几年了。”
“那不一样。”陈志远把搪瓷缸子放在凳角,看着她说,“那两套衣服是春秋天穿的,布拉吉是夏天穿的,你穿上肯定好看。
再说,我有工资呢,别人有的你也得有。”他知道孙娇娇是心疼钱。
她家里条件不算好,父母养着五个孩子,还有四个儿子,刚养大又要娶媳妇了。日子过得也不宽裕。
他又轻声说:“你别管钱的事,我心里有数。你就说,喜欢啥颜色?”
孙娇娇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喜欢浅粉的,还有那种带小蓝花的……不过志远哥,要是贵的话,就别买了,真的。”
“行!就浅粉和小蓝花!我到了市里就去看,肯定给你买回来。”陈志远看着孙娇娇,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院墙外传来邻居家孩子的嬉闹声,陈志远抬手看了看时间,知道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