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远下班后回到家,告诉陈父,明天站里给放一天假。
二人便商量着明天坐班车回去。
陈志远也想过开着桑塔纳回去的,细想还是觉得太张扬了些。
毕竟上次勉强可以说是站里有事。
第二天一早,陈志远从空间里拿了几个酱肉包子,还有一大碗豆浆当做早餐。
又想了想,估计二嫂也快生了,又拿了两个猪蹄用油纸包好。
吃完早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那个老式挂钟,挂钟的玻璃罩擦得锃亮,表盘上的罗马数字透着洋气。
陈父想装进包袱里,但包袱里有两个铁罐奶粉,他又怕把挂钟碰伤了。
陈志远回了自己屋,拿了一块布出来,把挂钟用布仔细包好,陈父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二人在家又搞了搞卫生,陈志远把车后座又绑上了垫子。
两人磨磨蹭蹭的到了八点多才出门。
陈志远踩着自行车,载着陈父,向县城汽车站出发。
县城汽车站的土路上浮着层薄灰,被往来的车碾出一道道深沟。
陈志远把自行车的脚撑撑上,转身扶住陈父的胳膊,“爹,您先靠这儿歇会儿,我去问问司机师傅,这自行车咋放。”
陈志远很快回来了,和陈父说:“师傅说自行车能绑在车顶行李架上。”
说着陈志远推着自行车往班车旁边走,踮着脚把自行车往车顶送。
司机师傅在一旁搭了把手,用粗麻绳把车牢牢绑在行李架上,绳子勒进漆皮里,留下几道白印。
陈父看得心疼,司机师傅又伸手把绳子往松里调了调,反复确认不会晃了才下来。
陈志远接过陈父手里的包袱,拎在手里,指尖能摸到里面两罐奶粉的轮廓。
从空间里拿的中老年奶粉,罐身原本印着彩色的商标。
他怕露了破绽,特意找了张砂纸,在空间磨了好久,把罐身磨得发毛,只剩一片的银白。
旁人乍一看,只会以为是普通的铁皮罐。
旁边挨着的,是用了好几层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个猪蹄。
包袱最底下压着给陈母带的保暖衣,是他挑的浅灰色,布料软和。
里面还有几件陈父来县城时带来的衣服。
“人差不多满了,快上车!”司机师傅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陈志远赶紧扶着陈父往车门走。
车门窄,陈父抬脚时踉跄了一下,陈志远赶紧伸手托住他的腰,“爹,小心台阶。”
车厢里已经坐满了人,烟味、汗味混着劣质肥皂的味道扑面而来。
陈志远在最后排找了两个空位,先让陈父坐下,自己才挨着他坐下,把蓝布包袱放在腿上,
陈父怀里抱着陈志远拿布料裹好的挂钟,像是护着什么宝贝。
汽车摇摇晃晃的到了公社,陈志远把陈父扶下了车,就在旁边等着。
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还有行李在车顶的人没有走。
陈志远在司机师傅的帮助下,把自行车拿了下来,载着陈父,直奔红光村。
到了家门口,陈父下了车,陈志远推着自行车进院。
陈父大步走在前面,怀里抱着挂钟,一进门就扬着嗓门喊:“老婆子!孩子们!我们回来啦!”
里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三个小家伙抢先跑了出来。
后面跟着出来的陈母,手里还攥着没纳完的鞋底。
“爷回来了,三叔回来了。”几个孩子高兴得低声说着。
陈母看见爷俩就笑着说:“可算回来了,可是井打好了?”
陈父高兴的回答:“打好了,现在都可以用了,我今儿早上就在井边洗漱的,可方便了。”
说着快步往屋里走,边走边说:“老婆子,你猜猜我手里的……”
话没说完,灶屋的门帘被撩开,刘萍端着个空木盆出来,看见他们也乐了:“爹,三弟,你们可算回了!慧儿前两天……”
“先别说这个!”陈母赶紧拉了刘萍一把,又朝陈志军那屋努了努嘴,声音压低了些,“孩子刚睡着,别吵醒了。”
陈志远停好车,刚把车把手上的包袱拿下来往里走着,听见这话愣了愣。
往里走的动作停了下来:“孩子?啥孩子?二嫂生了?我昨天特意在县城买的猪蹄,就……”
话音未落,里屋突然传来一声细细的、软软的啼哭,像小猫似的,一下子把院子里的人都定住了。
陈志远手里拿着包袱,眼睛瞪得溜圆。
陈父耳朵竖得老高,刚才还洪亮的嗓门瞬间低了八度:“这……这是咋回事?谁的娃在哭?”
屋里,刘慧正靠在炕头上,听见动静,赶紧伸手拍着身边的小襁褓。
陈志军出了屋:“爹,老三,你们回来啦,慧儿前儿个凌晨生的,是个小子,六斤八两呢。”
“生了?!”陈父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的陈母。
他搓着手,又惊又喜:“咋不早说!我跟老三还在县城琢磨着,回来正好赶上小慧临盆,老三还给寻摸了俩猪蹄呢。”
陈志远反应过来,把包袱里的猪蹄拿出来:“我这猪蹄买得正好,娘,你赶紧拿去炖上,给二嫂补补。”
陈母接过猪蹄说:“行,我先发点黄豆再和猪蹄一起炖了,晚上吃,慧儿吃了一定好。”
陈志军看向陈母,眼里带着感激,扭头和陈父说:“爹,你们去县城这几天,娘天天守着慧儿,大嫂也帮着烧火洗衣,石头也帮着带毛蛋,啥都不用我俩操心。”
“应该的,应该的。”陈父一手搂着挂钟,一个手摆着,嘴角咧得合不拢。
只见他手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我陈家又添丁了!还是个带把的!
我把这东西拿出来,以后咱家里就有个准点了,孩子啥时候喂奶、啥时候睡觉,都照着钟来!”
几人跟着进了堂屋,看着陈父得意的解开了包裹着挂钟的布。
挂钟立在桌角时,像尊敦实的木疙瘩。
外壳是深胡桃色的硬木,没上亮漆,只留着木头本身的纹理。
正面嵌着块玻璃,边缘压着圈细铜条,严丝合缝地护着里面的表盘。
一家人都稀罕得不行,个个都来打量着,陈母更是不停用手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