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从自己的背后抽出长矛,又猛地刺入。
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鎏金长矛一根根从不同角度贯穿她的影子,将她死死钉在水泥地上。
灰色光晕交织成网,彻底封锁了她所有的逃生可能。
影子终于不再挣扎,化作一滩黑色的水渍,渐渐融入地面,再也无法凝聚。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突兀的响起。
一片黑暗的视野中,忽然弹出来一个面包,上面只有一行猩红的字迹:
“您的其他超凡体系保命道具:‘替死娃娃’已使用1\/1。”
紧接着第二行提示紧随其后:
“您将在24h之内复活在替死娃娃旁。”
是的,白頔这一次依旧没有死。
只不过除了刚才系统冒泡,她的视野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纯粹到极致的黑暗。
没有风声,没有触感,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存在。
仿佛灵魂被单独抽离,悬浮在无边无际的虚无里。
实际上她也十分疑惑,为什么自己没死?
刚刚那些泛着灰色寒光的长矛穿透她的影子时,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规则之力的侵蚀。
像是无数细小的白蚁,疯狂啃噬着她赖以生存的“影子”规则根基。
那样密集的攻击,每一根长矛都带着针对性的规则破坏。
换做任何一个和她同阶的鬼力拥有者,在这样的攻击下,都绝对没有一点儿活下去的可能性。
况且她自己都觉得活不成了。
可为什么她还活着?
白頔在虚无中放空了片刻,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晰。
她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东西。
在「无神之地」副本那片弥漫着血腥味的血湖边缘整备时,似乎有人找她提出过一个要求——下潜进血湖。
当时她本来不想下去,可因为黄冤想看看血湖下是什么,于是她便同意了。
那人给了她一个巴掌大、缝着粗麻线的布偶娃娃。
那是当地超凡体系的产物,好像叫什么……“替死娃娃”?
说实话,她是十分惊讶的。
因为那个东西因为超凡体系的不同,她并不能完全知道其用处。
她只知道这东西能保命。
当时本着多一分保障的想法,她随手启用了这个保命道具。
但实际上她压根没指望这来路不明的道具真能派上用场。
可谁能想到,当时的一个无心之举,居然在现在救了她一命?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黄冤那忽如其来的乐趣。
如果她没有突发奇想想去看看下面的东西,也就不会有这个东西了。
这么看来,她的运气似乎并不是很差呢。
只不过这是哪儿?
她看着那些东西的面板。
面板依旧存在,可是上面一片空白,仿佛这儿发生的一切都未曾被系统记录过。
……好像也没什么能干的。
周围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死寂,不如趁这段时间补个觉?
这么想着,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她的意识渐渐开始下沉,陷入了一片安稳的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白頔从沉睡中醒来,混沌的意识逐渐回笼。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黄冤那一对硕大的山峰。
她沉默了几秒,脑海中瞬间闪过替死娃娃被使用时,系统的提示。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替死娃娃好像一直寄放在黄冤那里。
白頔转动眼珠打量四周,一眼就看出来这儿是黄冤的家。
倒不是因为有什么明显的标识,而是这里的奢华程度,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
鎏金的床架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床幔是泛着珍珠光泽的鲛绡纱。
垂落的流苏上缀着细碎的红宝石,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点点光晕。
地面铺着厚厚的、不知什么牌子的地毯,墙壁上悬挂着镶框的油画,画框边缘镶嵌着细碎的钻石。
不远处的梳妆台上,几乎摆满了晶莹剔透的玉瓶、鎏金的首饰盒。
她甚至能看到几样散发着微弱鬼力的珍稀宝石摆件。
不出意外,这里的东西每一件都价值连城,透着毫不掩饰的富贵逼人。
随便偷一个出去都可以让后半生无忧。
她知道,以苏屿岚的性格,大概不会把家布置的这么奢华。
毕竟他实在有些过于理性。
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在他眼里,恐怕和普通的装饰品没什么区别。
而且贵。
话说苏屿岚……
白頔的目光下意识扫向房间角落,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屿岚正坐在离黄冤的床不远处的一张梨花木桌子旁。
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银质壁灯,暖黄的光线勉强照亮桌面。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棉质长衫,指尖握着一支钢笔。
大灯没有开,他就着微弱的光线在纸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白頔心头一动,悄无声息地融入苏屿岚脚下的影子里。
随后像一缕无重量的青烟,顺着桌腿爬上桌面,凑过去准备看看这位“大聪明”平时都在琢磨些什么。
出她意料的是,苏屿岚面前的纸上压根没有一点儿能被称为“整齐”的东西。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字迹潦草却有力,十分杂乱。
有些是三到四个字的名字,偶尔夹杂着几个五个字的。
那些名字大多被划掉了,划掉的痕迹深浅不一。
有的墨水浸透了纸张,有的只是轻轻一笔带过。
还有一部分没有做任何标注,旁边甚至画着小小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符号。
更奇怪的是,这些名字都用细细的墨线连着纸张的最中心。
线条有的笔直,有的扭曲,有的甚至打了好几个结,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
这也是纸张看上去格外凌乱的原因。
让我看看……
杨柳青……周楼……王金鹏……
白頔的目光一点点移动,忽然顿住了。
白頔?
怎么还有我的名字?
她凑近了些,仔细端详。
她发现自己的名字最初似乎是被划掉了,但又用钢笔擦擦去了痕迹,重新写了一遍。
新写的字迹比其他名字略深一些,像是被反复描摹过。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她顺着那些缠绕交错的线条往下捋,最终的目光落在了纸张最中心。
那里只有两个字。
那两个字被重重圈了起来。
“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