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
隧道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灰尘呛得人睁不开眼。
白頔踉跄着扶住书架,心里涌起一股极致的恐慌。
让人感觉无法反抗的威压,比当初麦卡恩与亚大伯斯对决时还要强烈。
她不敢多留,立刻借着影子窜出档案库,顺着地铁隧道往地面跑。
刚跑出出口,头顶的天空就让她浑身冰凉。
原本灰蒙蒙的天,此刻已经被染成了猩红,像是被无数鲜血浸透。
云层里翻涌着巨大的黑影,那黑影的轮廓,与血肉之城中的亚大伯斯肉坨渐渐重合。
“轰隆隆——”
雷声般的巨响从市中心传来,白頔抬头望去,只见钟楼已经崩塌。
碎石飞溅中,一尊比山岳更庞大的躯体缓缓升起。
那躯体不再是混沌的肉坨,而是覆盖着半透明薄膜,薄膜下的星河倒影清晰可见。
无数粗壮的血肉藤蔓从躯体上延伸而出,像贪婪的触手,朝着四面八方的建筑抓去。
亚大伯斯,真的又一次复苏了。
他的气息压得整个城市都喘不过气,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如血。
那些之前在街区里蔓延的细小肉芽,此刻正疯狂生长。
顺着墙壁、街道、门窗钻进每一栋建筑,每一个角落。
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有人被血肉缠住,身体瞬间被同化,化作瞬间化为亚大伯斯血肉的一部分。
有人试图逃跑,却被空中坠落的碎石砸中,连尸骨都无存。
白頔站在街角的阴影里,浑身冰冷。
她曾以为自己能对抗处理队,能阻止这场灾难。
对方的行动确实难以想象的快。
此刻面对亚大伯斯的神性碾压,她才发现自己有多渺小。
她手里的火刀亮起来,橙红的焰光在猩红的天空下显得如此微弱,连靠近那些血肉藤蔓都做不到。
藤蔓上散发的“支配”神性,轻易就压制了她的鬼力,让火焰几近熄灭。
“跑!快往城外跑!”有人嘶吼着从她身边冲过,却很快被一根突然窜出的藤蔓卷走。
凄厉的叫声戛然而止,只留下几滴鲜血溅在白頔的脸上,温热又冰冷刺骨。
她下意识地催动影子,想钻进黑暗里躲避,可连影子都开始躁动。
亚大伯斯的力量已经渗透了整个空间,连黑暗都成了祂的领域。
为什么上一次亚大伯斯出现没有这么强?
或许那一次祂压根儿就没想着彻底复苏,而是借用一个临时的身体,引出麦卡恩吧。
麦卡恩大概是真的死了,亚大伯斯的死却只是一个分身。
这样一来,祂再一次,便没有东西可以阻拦祂了。
只是,白頔很想不明白。
就这么一两天的时间,陈默能做到什么?难道他有什么底牌应对亚大伯斯吗?
白頔看着远处的城市一点点崩塌。
高楼像积木般倒下,道路被血肉藤蔓撕裂。
猩红的雾气漫过屋顶,将一切都裹进混沌之中。
她想起了黄冤,想起了那个在动物园里就提前退场,等着她出去的黄冤。
如果此时她也在场,会不会一览亚大伯斯的破坏力?
她想起了陈默,那个为了阻止未来而不惜杀死她的预知者。
他拼尽生命想要避免的灾难,终究还是来了。
她还想起了麦卡恩,那个早已逝去的机械之神。
祂用投影换来的短暂和平,不过是延缓了毁灭的倒计时。
血肉藤蔓终于延伸到了她的面前。
藤蔓的尖端泛着星辰般的微光,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白頔握紧火焰刀,拼尽最后一丝鬼力将火焰催成金红色,朝着藤蔓劈去。
可刀刃刚接触到藤蔓,就被一股沛然巨力弹开。
她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喉头涌上腥甜,火焰瞬间熄灭。
藤蔓缓缓缠住她的手腕,粘稠的触感传来。
“支配”的意志试图钻进她的意识,让她成为亚大伯斯的养料。
白頔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动物园的铁笼、血肉之城的井、图书馆的纸刀,还有op会那些冷漠的投影人影。
她不想就这样被同化,不想就这样看着世界毁灭。
可她的身体越来越沉,鬼力彻底枯竭,连调动火焰的力气都没有了。
猩红的天空下,亚大伯斯的躯体还在不断膨胀,血肉藤蔓覆盖了整个城市,又朝着更远的地方蔓延。
田野里的庄稼瞬间枯萎,河流变成血色,远处的山脉开始崩塌,连海洋都掀起了猩红的巨浪。
白頔瘫倒在地上,看着那些血肉藤蔓一点点爬上她的身体,意识渐渐沉沦。
她最后看到的,是亚大伯斯薄膜下的星河倒影里,闪过一丝麦卡恩的蓝色微光。
那是机械之神最后的残响,微弱得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很快,那丝微光也被猩红吞噬。
她在意识彻底陷入沉眠的最后一秒,将在自己的影子里开始了对于分身新一轮的重塑。
希望分身可以当成本体用吧。
她这么想着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