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的声控灯在白頔脚下亮起时,带着明显的迟滞。
灯管嗡鸣着闪烁两下,才勉强吐出片惨白的光,将台阶上的锈迹照得像凝固的血痕。
走到最后三级台阶时,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尖锐,混着金属器械的冷味从门缝里涌出来。
地下二层的门虚掩着,露出里面亮得发白的灯光,光线在地面投下器械的影子,一动不动,像被钉死在那里。
白頔停在门了口,做足了心理准备后,看向里面。
房间中央的金属台上躺着个人,手腕和脚踝被宽皮带固定着,皮带扣反射的光刺得人眼睛发紧。
那人的胸口微弱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气促的停顿,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台边的推车上摆着一排针管,最大的那支里盛着半透明的液体,里面悬浮着细小的银灰色颗粒,像被揉碎的星子,却透着种活物般的蠕动感。
针管的针头斜斜搭在金属盘上,针尖的寒光里沾着点粘稠的东西,不是血,更像某种胶质。
被注射的痕迹在那人的脖颈处,淡青色的血管上鼓着个细小的包,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像有墨汁在皮下慢慢晕开。
随着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那片青紫会轻轻搏动,幅度越来越大,渐渐漫向锁骨的方向。
房间里很静,只有空调发出单调的嗡鸣,声音被墙壁反射回来,变得闷闷的,像有人在耳边持续低语。
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对着金属台,恰好没有把白頔照进去。
镜头玻璃上蒙着层薄灰,不知道是否在运行。
推车最下层的托盘里扔着几团沾了污渍的纱布,颜色发黑,边缘卷曲,像是被高温烤过。
旁边散落着几支空针管,其中一支的针头断了,半截针尖扎在托盘的缝隙里,闪着冷光。
白頔站在原地,走廊的阴影漫过她的脚边,与房间里的灯光在地面形成一道模糊的界线,像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算是在做人体实验吗?
金属台边缘积着薄尘,靠近被固定者手腕处有一道清晰擦痕,像曾被拼命抓挠,只余半圈浅淡白印。
被单边角卷成僵硬螺旋,露出青灰色皮肤,布满细密纹路——类似鳞片雏形,在强光下泛着冷硬光泽。
推车上电子屏亮着,绿色数字跳动极慢,每跳一次伴一声细微蜂鸣,在寂静里格外突兀。
屏幕曲线如被狂风揉皱,陡升骤降,满是尖锐锯齿。
被注射者指尖突然动了,蜷曲的手指缓缓张开,指甲缝渗出的液体在台面上晕开。
似细小血珠,却带金属光泽。喉结滚动,发出气泡破裂声,呼吸面罩随之轻颤。
白頔看向房间深处通风管,格栅已脱落,黑洞洞的管口偶尔冲出气流,带着比消毒水更刺鼻的腥气。
管口挂着一缕灰白纤维,随气流摆动,像某种生物蜕下的表皮。
应急灯骤闪,短暂黑暗中,金属台方向传来沉闷撞击。
灯光复亮时,宽皮带勒痕更深,被注射者脖颈微抬,青紫色皮肤下,有东西沿血管快速移动,留下蜿蜒凸起。
……还进去吗?
算了吧,总感觉再进去要出事……
白頔钻进影子。想了想,现在回去好像也有点儿早了。
继续深入的话……总感觉会出事,要不算了?
不行,今天还没玩够!
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她决定给这人补一刀,然后去科技会溜一圈。
并不是觉得他痛之类的,主要是她看见这家伙的面板并不是那种濒死的。
相反,他亢奋的很,他的状态栏上有这个标识。
其次就是“进化中”。
她总觉得这东西进化出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比上次会员制餐厅那个吃shi的鬼还恶心呢?
想到哪做到哪,白頔直接一个影子绞杀,把他绞成了一块块的。
看到面板上他“已死亡”的状态,她这才放心离去。
半个多小时后,她成功的找到了科技会。
为什么这么好找?其实科技会和基金会就隔了一个马路。
只是白頔出来时恰好被一辆车挡住了视线,所以她误以为科技会很远。
没想到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这才看到了科技会。
果然,霉运儿……算了,不想吐槽了。
刚打算进去瞅瞅,白頔忽然又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只见苏屿岚正从科技会的大门走了出来。
不是,你没死啊?
计划有变,白頔决定找苏屿岚汇合。
在大街上忽然窜出来显然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所以白頔决定先跟一下他。
她本来以为苏屿岚出门是因为要买个东西什么的,没想到这一出门就是几个小时。
又在大街上乱转,他是在找什么还是巡逻?科技会还有巡逻的日常吗?
在街上转了一个多小时,苏屿岚忽然感觉不对劲。
他看了眼时间,怎么比之前快了几分钟?
有人偷偷给我加速度buff了?
或者说……是在催促他?
这么想着,苏屿岚转身向科技会走去。
有人想见见他,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不过这人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见面?
——————————————
“重要玩家\/人物,城主:范尔文已死亡。”
“阶段三进程即将加速。”
“阵营:帝国,全军覆没。”
“再次有阵营全军覆没\/没有任何玩家后,阶段三结束。”
阿米尔终究是赢过了范尔文——那个扭曲的怪物。
此时,他靠在断墙边,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痛。
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缓慢渗血,混着泥土结成暗红的痂。
双眼布满血丝,却死死盯着那个怪物倒下的方向,瞳孔里还残留着搏斗时的惊惧。
嘴角破了,渗着血沫,他却扯出个僵硬的笑。
那是战胜对手的喜悦,又藏着难以言说的疲惫。
手臂上青筋暴起,握着武器的手仍在微微颤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像一截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枯木,虽立着,却处处是破碎的痕迹。
他赢了,但赢得并不好看。
他甚至连回去接受治疗都不行。
前不久,他可是在大街上追着城主砍,看到的人不说五十也有一百,回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过尽管如此,再让他选一次,他依旧会选择打,而不会选择逃。
“玩家:阿米尔
您已达成结局:屠夫”
“是否结算副本?”
阿米尔闭上了眼。
原来还有一条生路?
他笑了笑,在心中默念“结算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