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舍空间改造完毕后的几日,一切井然有序。云萌如常照料着灵植,指尖流过叶片,感知着内里蕴藏的勃勃生机。午时,她娴熟地沏茶,水温与茶量精准无误,动作流畅自然。
就在这片日复一日的宁静中,一件非同寻常之事悄然发生。没有征兆,没有灵气异动,没有冲破关隘的滞涩感。云萌只是静立片刻,体内灵力便自行运转完一个小周天,随即,某个界限被无声跨越。
筑基期。
她动作微微一顿。这就突破了?典籍中描述的筑基艰难,关隘重重,于她竟如水到渠成,波澜不兴。
她垂眸审视自己的手掌,灵力在经脉中奔涌得更疾,更为凝练,神识覆盖范围骤然扩展数倍,连墙角微尘飘落的轨迹都清晰可辨。然而整个过程,平淡得如同饮下一杯清水。
“这便是混沌灵根么?”云萌心念微动,一丝讶异掠过,随即归于平静。她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继续为下一株灵植浇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小事。
夜色渐浓,茶舍打烊。段明和七七仔细做完最后的清扫,将桌椅归位,向云萌道别后,走向茶舍对面的宿舍。他的背影在昏黄灯光下略显单薄,脚步却比往日沉稳了许多。能在茶舍工作,离这片灵韵充盈之地如此之近,于他而言,已是难得的幸运与安稳。
然而,就在他伸手推门的刹那,异变突起!
数道黑影如鬼魅般自两侧巷口窜出,瞬息间封死了他所有退路。为首者,正是面色阴沉的陈琮,身旁跟着一脸寒霜的柳芸。
“段明,给你活路你不走,偏要自寻死路!”陈琮声音冰寒,杀意毫不掩饰,“以为挨着目标就万无一失了?天真!”
段明心头剧震,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下意识后退,脊背紧贴上冰冷墙壁,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你…你们想做什么?这里离茶舍很近!”
“很近?”柳芸嗤笑,手中悄然多了一对寒光熠熠的短刺,“正好,拿你祭刀,也算给里面那位提个醒!不识抬举!”
话音未落,她身形疾动,短刺如毒蛇出洞,直取段明咽喉!速度之快,远超段明这等底层散修的反应极限!
死亡阴影当头罩下,段明甚至能感受到短刺破空带来的锐利风压,他绝望地闭紧了双眼。
预期中的剧痛并未降临,耳边反而响起一声极其清脆的“叮”鸣,如玉磬轻击,在寂静夜空中格外清晰。
段明愕然睁眼,只见云萌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他身前,仅用两根纤长手指,便举重若轻地夹住了柳芸那灌注灵力的致命短刺!短刺在她指间震颤嗡鸣,却再难寸进。
柳芸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骇然,她奋力回抽短刺,那两根手指却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云萌甚至未看柳芸,目光淡淡扫过惊疑不定的陈琮及其余党,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威压。
“在我的地方,动我的人?”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传入每人耳中,隐含一丝冷冽。
陈琮脸色大变,他清晰地感知到云萌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气息,以及周遭空间隐隐传来的、令人心悸的阵法波动。“撤!”他当机立断,低喝一声,毫不迟疑地抽身疾退。柳芸也慌忙弃刺,狼狈跟上,其余几人更是如鸟兽散,顷刻间遁入黑暗。
云萌未加追击,松开手指,那对短刺“哐当”落地。她转身看向惊魂未定的段明。
段明双腿发软,倚着墙壁才勉强站稳,他看着云萌,嘴唇哆嗦,想说什么却吐不出一个字,唯有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和满心后怕。
“收拾东西,住进茶舍一楼。”云萌语气不容置疑,“以后你就住在那里。”
段明怔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住进茶舍?那个他平日连多看一眼都恐有亵渎的神秘之地?
“云…云老板,这…这太麻烦您了,我…”他语无伦次,既感激涕零,又惶恐不安。
“你留在外面,才是麻烦。”云萌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点明关键。对方既已盯上他,留在外面,只会成为随时可能被用来试探茶舍的弱点。
段明并非愚钝之人,立刻明白了其中利害,不再推辞,深吸一口气,郑重躬身行礼:“是!多谢云老板救命之恩,收留之德!段明必结草衔环以报!”
他迅速返回房间,将少许物品尽数塞入储物袋,随后跟着云萌步入茶舍。
云萌让他在七七和小花妖房间之外的另外四间空房中自选一间。“以后你住这里。茶舍规矩,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问的别问。”她重申道,声音里带着明确的界限。
“是!段明明白!绝不敢越矩!”段明连忙保证,态度恭敬至极。他小心翼翼踏入房间,感受着周遭远比外界浓郁温和的灵气,心中充满不真实与巨大的感激。
安顿好段明,云萌回到二楼。她静立窗边,月光勾勒出沉静的侧影。强大神识如水银泻地,覆盖茶舍内外,自然也“看”到了一楼房间内,段明激动又拘谨地坐于床边,久久难以平复的模样。
救他,是必要之举。让他住进来,是当前最稳妥的选择。
但,信任?
云萌的神识在那间房外停留片刻,感知着内里属于段明的、正尝试与茶舍整体阵法缓缓交融的微弱灵力波动。
“还是,不能完全信任。”她低声自语,眼神在月色下显得幽深而冷静。这份警惕,源于骨子里的谨慎,与对这片小小天地绝对的守护之心。收留是情势所迫,亦是观察的开始。段明未来的去留,取决于他此后的每一举动,以及他能否真正证明自身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