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翻窗溜出去算不上什么“好孩子”……
我喘着气,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遮掩住自己的“丑恶”,不被人发现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深夜……宇智波族地里也是会亮着灯的,这正好给我指引方向。
往没有光亮的地方跑。
娇小的身影在黑夜之中穿梭,夜风荡漾起身上的绷带。
似乎在说“为什么逃避?和别人一起面对不好吗?”
我选择忽略。
因为我的眼前感觉已经有星星落下来了,但按照常理……它们应该仍旧高挂于夜幕星河之中。
平常我留心过,宇智波族地的后山似乎人很少,但担心有人会注意我跑到后山的怪异行为,所以我在之前从未去过。
今晚是我第一次去,也是第一次在实验室以外的地方尝试度过月末。
我踉跄着朝后山树林深处跑去……就在这小段时间里,疼痛加剧了。
不是脖颈……而是全身都在痛。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体里肆虐乱窜,绷带下的皮肤在发烫,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血管里爬。
皮肤表面会在这一晚变成和木质纤维一样……
我会变成像他们口中的“怪物”一样……
但绷带会遮掩我所有的不堪,至少……我现在像个“正常人”。
无人踏足的地方树木长得格外茂盛,灌木的枝条会刮烂衣服,然后是绷带,最后是血肉。
夜晚的林中偶尔会传来一声鸟鸣,但那份宁静之中更多夹杂着的是我的喘息声。
压抑着疼痛感的喘息声。
我再也跑不动了,膝盖陷入泥土之中,是一阵湿冷,锋利的石子刺破了绷带。
喉咙里是一股腥甜,温热的液体从嘴里呕出,落在泥土里。
“咳咳……”我用手心擦拭,手上的绷带变得粘稠,借助月光来看,那是一片猩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指缝中溢出来的是更多的鲜血。
为什么总是流血呢……
会弄脏美琴阿姨给我买的衣服的……
我扶着旁边的树慢慢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继续向更深处移动。
我也没有精力去处理自己留下的痕迹。
就算是死掉……也要烂在不被人知道的地方。
血……在地上拉的很长,可又像一根“线”,扼住我的咽喉,却吊住我的性命。
脚步一深一浅,我找到了一个略微空旷的地方,在这里已经完全看不见族地中心的灯光了。
失去了最后的动力,我倒在了地上。
泥土和血的腥味混在一起真是无法描述的味道。
我看见天空之中隐约的星。
这里好像是悬崖附近……真好呢。
和父亲母亲那晚看烟花的地方好像……
如果可以……我可以和那个过去的“三日月千祭”一样,从这里跳下去。
装作“无辜”的模样,也没有实现“价值”的去下地狱……
可是我现在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脖颈处的伤口像是在蠕动,却又渗出鲜血来,疼痛与痒意交加,让人忍不住发疯。
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员的身影……他们正看着我。
我死死的咬住嘴唇,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不能出声……会被他们讨厌的。
不对……
地面在震颤。
细小的嫩芽从泥土里钻出来,缠上我的脚踝。我拼命想扯开它们,但手指刚碰到,那些该死的根须就顺着我的手臂往上爬。
别……别在这里……
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我猛的弓起身子。骨头仿佛都在嘎吱作响,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生长。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些树根会刺穿我的血肉,把我也变成它们的一部分。
就像实验室那些失败的实验体一样。
我试图踉跄着站起来,却重重的摔在地上。
视野更加的模糊,但还能看见自己绷带之下的手臂——皮肤正在变成树皮一样的纹路。
勾勒出我最丑恶的模样。
跑……能不能再跑远一点呢……
身体里的查克拉在飞速流失……其实每一个月末,我都不一定能活。
我突然感觉很开心……
吞咽下血腥味,嘴巴张张合合对着月亮小声倾诉:“要是这样一个人死掉就很好了……”
“你不会死的。”一道声音敲碎了我的幻想。
眼前倾泻的月光被人挡住。
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我的面前。
我看见宇智波鼬倒着的脸庞。
宇智波鼬……?!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他的房间睡着了。
宇智波鼬出现在哪里都可以!就是不应该出现在我的眼前!
明明不该——
“走开!”我嘶吼出声,声音哑的不像自己。
这是我第一次感到生气。
可我又害怕宇智波鼬会死在这里……
怒气与恐惧交加的神情,在宇智波鼬的眼中构成了不一样、“鲜活”的模样。
宇智波鼬联想到母亲的那个陶瓷娃娃了……
在被打碎前……她也是这般惊恐万分的模样。
宇智波鼬觉得她可能是害怕“碎掉”后的“死亡”。
但其实并不是……陶瓷娃娃只是担心自己的碎片是否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是否会划伤那人的指尖。
“走开……”我又喊了一声,这次的声音没有上一次的大,而宇智波鼬依然无动于衷。
皎洁的月光映在宇智波鼬的脸上,使我看清他的神色。
他抿着唇,脸上是超出普通孩子的冷静,“你不会死的,千祭。”
这个奇怪的宇智波鼬……
我疲惫的闭上眼睛,他不知道暴走的实验体有多么危险。
那些暴虐的树枝会毫不留情的刺穿身体……搅烂,然后融为一体,分不清谁是谁。
此时绿色并不代表着“生命”,而是我的生命的倒计时。
我徒劳的隐藏自己不像“人”的手臂……不想让宇智波鼬看到我狼狈。
趁着它还没有彻底暴走之前……宇智波鼬,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至少要到看不见我的地方。
眼前的人影迟迟未动,宇智波鼬结了一个很简单的印,微弱却格外明亮的火光映衬着他眼中的固执。
“你不会死的,千祭。”
我摇了摇头,咬着牙说:“我死不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是‘家人’。”
“呵……只是披着这一层外皮而已,脱离这层关系……我们什么都不是。”
“千祭还是拒绝‘家人’这个身份吗?”
“不要转移话题……宇智波鼬。你最好马上离开……”
“千祭担心我?”
“不……我只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我说出了自认为最恶毒的话。
那些超过使用期限的实验体通常会被掩埋在一起,只有那些最没用,没到使用期限就报废了的实验体,才会错过掩埋日期,单独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