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第二周是我们这个学校的传统。
体验长征路!
这个传统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钢铁淬炼计划,难度和残酷程度可以称之为登峰造极了,“丧心病狂”的学长学姐们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在学校八卦墙里“幸灾乐祸”,炫耀说其实军训前一个礼拜都是小儿科,第二个礼拜才是测试是不是“真男人”的时候,不管在家里如何的娇生惯养,这一百多公里拉练下来都会变得坚韧不拔,这种永不放弃的精神可以说是学校送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对以后的生活、工作都有一个百折不挠的进取心态,让我们好好学着点,教我们怎么做人。
教官和辅导员给了我们两天时间调整作息,保证充足睡眠,提醒我们准备适当的食物,一百多公里?大家议论纷纷,小群狂轰乱炸,不少人哀嚎说:我们是来学知识的,不是来受罪的,这根本就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缺失好嘛!
聪明如我们,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的父母致电了上级教育部门进行反馈,隔天一辆中巴就来到了学校勘查,好几个西装套装的人从车上下来,书记校长各领导早早地就站在校门口,神情专注地整理着衣角,时刻准备以最好的状态迎接。
这件事情发生在上午,结果到了下午就出通知了,原目的地黄坡木兰山改成了本市的博物馆,虽然路程缩减了一大半,但还是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走完之后,我们恐怕会从祖国的花朵变成霜打的茄子!
不过还好是夜间,相较于大白天会更凉快一点,想想在伸手不见五指黑夜里前行也挺刺激的。
我们班关系比较好的男生整装待发的聚集在我们寝室,打王者开黑,有说有笑,也有几个学长过来凑热闹,散烟,王子佛给每个人回烟,又忙着互相介绍认识,众人手里夹着一根烟叭叭地抽着,寝室内烟雾缭绕,徐凡剧烈的咳嗽,我到不觉的有什么,毕竟王如花的旱烟二手烟我从小闻到大,我只是默默的看向头顶的烟雾报警器,敢怒不敢言,相比于他们,我们三人一句话没有,略显得社恐。
打着赤膊的学长猛吸一口烟:“嘶~你们这届新生是真的爽,路程近不说,还能乘轮渡跨长江,想想我们那一届过得什么日子,直接把我们丢到山里忆苦思甜,当野人,吃野草,还说什么野外生存技能实践,玛德,科技革命时代了都,又不是吃不起住不起。”
王子佛吐出一口薄烟:“谁说不是呢,能考到这里的我敢说家庭实力都不会太差,完全没有必要搞得这么惨兮兮……就算以后真的过的惨兮兮,也不要在该享受的年纪选择吃苦,因为先苦不一定后甜,反正先甜确实是甜了。”
该说不说,在王子佛众多废话中,这句话属实深得我心,人生本来就充满了不确定性,苦难并不能保证将来一定收获甜蜜,过渡的透支当下,把希望全部寄托于未来,一旦预期的“果”没有到来,那之前所受的苦就是毫无意义的,基于这个理念,我一直都是及时行乐的状态。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半了,本来规定的是九点准以广播为令下楼集合,但现在都没动静,我背着包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转头看看拐子,他瘫在床上看小说,徐凡照常的手不释卷,聊起徐凡,我对他有是一点好奇的,他为什么不用军训呢?
难道他身体有问题?我虽然好奇但他没主动提,我也不好冒昧的问他。
王子佛他们越聊越投机,兴致愈发高涨,他们聊天的话题,持续让我保持着清醒,都是高材生,聊的话题自然广泛,从当前的国际形势到最近发生的其他地域的两国冲突以及全球变暖,海平面上升;顺便骂了一句不要脸的东海棒子,问候了一下对方的八辈祖宗。
最后又说到了未来的就业方向……
“你们寝室的人都是老实人,都不怎么爱说话。”学长自然指的是我们三个。
王子佛:“是啊,都很闷骚。”
……
突然,广播的声音猝不及防地蹦了出来,整层楼好似巨兽突然嘶吼,几个值班老师很快过来组织学生遵守秩序下楼,大家熙熙攘攘,有的在谈论带了什么物质背包为什么这么重,有的一边随着人流机械的挪动脚步,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疯狂在屏幕上滑动,嘴里时不时嘟囔着:“赶紧开龙呀!别被抢了。”
九月十七日,晚上十点,全员都按队列站好,总教官对我们鼓励了一番,然后又再次确认其中有没有任何基础病、体质不好身体不舒服的人,大家彼此交换着眼神,一言不发。
其实新生在入学前就进行了全面体检,有重大传染疾病、严重过敏史这些健康问题会直接影响学习或安全的,学校是暂不予以入取的。
总教满意的点点头,再三强调了生命安全问题后,一声令下,大家以班级为单位,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有序出发,走出校园。
……
道路上灯火通明,两旁早已拉起来长长的警戒线,在夜间限制车辆在这条路上通行,防止发生交通事故。
还有医疗车紧跟着队伍,以防发生突发情况,各班教官在每个班级旁边,执行监督和催促任务,开始的几个小时前队伍里还能听见轻声细语,偶尔有路人驻足拍照,大家还会下意识的挺直腰板,振奋地挥手示意。
渐渐地,队伍慢了下来,我也明显有些扛不住了,感觉背后托着一座山,脚步有些虚浮无力,双腿像是被人灌了铅,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回头看看,大家互相勾肩搭背,也都半斤八两。
羡慕那些坚持不住被教官带上医疗车能够在路边临时医疗点停下歇息的人,我灵机一动,打算磨蹭几分钟休息一下,我脱离队伍坐在路边假装系鞋带,可能是天太黑,我刚坐下就被一个女生撞了上来,我到是没什么事,因为我是坐着的脚是往前伸的状态,她却被我实打实的绊了一跤,“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向前扑去,不过她下意识的双手撑在地上,所以稳住了身形。
我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话音刚落,我站起的瞬间双腿却麻木了,所以直接了跪了下去,她过来扶起了我:“我没事,你没事吧?”
我这才听出这是董语夕的声音,真是又丢脸了:“没……没事。”
教官从前面折了回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鞋带开了,我系下鞋带。”
“好,动作利索点,这是拉练,不是休息时间,你们整理好了马上归队!”
“你真的没事吧?我听你摔的挺严重的。”教官走后董语夕又重复的问了我一句。
在得到我肯定答复之后,她才放心先我一步归队,我摸了摸膝盖,嘴角的不禁的抽搐,后面传来了同学的催促,让我别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