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御膳房腾着蟹粉包的雾气,孟云卿捏着银针戳破第十八个面皮,忽将蒸笼往赵小川怀里一塞:陛下这随机质检法,不如改成狸奴试吃墙角正偷鱼干的虎斑猫浑身炸毛,被皇帝陛下的绩效考核表兜头罩住。
喵呜——
猫爪挥出的瞬间,赵小川盯着白瓷盘里混入的赤豆粒,瞳仁骤缩。本该全数用糯米粉的寿宴糕点,竟掺了半船江南红粳米。孟云卿剑尖挑起粮袋暗纹,冷笑道:寿王府的漕船三日前刚运过这批米。
西市米铺前,赵小川扮作粮商拨弄算盘,孟云卿的襦裙下藏着软剑。掌柜的唾沫星子飞溅:客官要的红粳米,得从寿王府的仓廪调货......话音未落,孟云卿突然抓起把米粒:这江南米怎混着陇西沙?莫不是漕船运粮时还夹带私盐?
掌柜的肥脸霎时惨白。赵小川顺势抖开账本:按《市易法》,掺假超三成该罚银......算珠未落,米缸后窜出个精瘦汉子,袖中骰子叮当响:贵人既懂千术,可敢赌这仓廪虚实?
孟云卿的剑穗忽地缠住骰盅,三粒象牙骰凌空排成字:米仓在城东三十里,戌时三刻换防。她指尖银光微闪,骰子裂开露出西夏狼头图腾。
戌时的梆子混着猫叫,赵小川趴在运粮车底,鼻尖满是粳米香。孟云卿扮作胡姬摇铃开道,忽见粮仓角楼闪过虎斑猫的身影——晨间那只炸毛狸奴,此刻正蹲在哨兵肩头舔爪。
着火了!
阿史那烈的吼声震落屋瓦,赵小川趁机滚入粮堆。指尖触及的米袋竟混着硝石粉,他猛然想起绩效考核表上的仓储安全值。火把坠地的刹那,孟云卿的软剑卷起运粮旗,浸过水的绸布扑灭初燃的火星。
好个狸奴纵火计!赵小川揪住欲逃的粮仓主事,用猫毛引火,这创意该给你颁个最佳破坏奖主事怀中的账册飘落,某页朱批刺目惊心:腊月廿三,寿王府收火硝二百斤。
子时的御膳房烛火通明,赵小川将红粳米倒入石磨:改做千层油糕,掺假米反而更酥脆。孟云卿剑柄轻敲灶台:十二口蒸锅分三班倒,绩效按出笼数计。
虎斑猫忽然跃上窗棂,叼来的布条浸着火油味。赵小川展开一看,竟是寿王府除夕宴菜单——主菜赫然写着炙烤狸奴!
好个指桑骂槐。孟云卿的剑穗拂过猫儿脊背,劳烦陛下在绩效表添条动物保护值她蘸着豆沙在糕点模子刻下狼头暗纹,月光漏过窗棂,将两人身影拉成纠缠的线。
虎斑猫碧绿的瞳孔在烛火下缩成细线,尾巴轻扫过赵小川正在疾书的绩效考核表。孟云卿突然用剑鞘挑起猫儿后颈,露出腹部淡金色的月牙形胎记:陛下可知这是波斯进贡的雪狮猫?三年前寿王府丢过一窝幼崽。
赵小川捏着猫爪在朱砂印泥里蘸了蘸,往账册动物保护值那栏摁下梅花印:从今日起,它就是大宋首任御膳房质检官,月俸三尾黄花鱼。猫儿仿佛听懂人言,扭头叼走他腰间玉佩,轻盈跃上房梁。
这狸奴的俸禄,该从寿王府的岁贡里扣。孟云卿说着将刻好暗纹的糕模浸入冷水,青铜狼头遇冷收缩,竟在油糕侧面显出字裂纹,明日百官品尝时,倒要看看谁敢咽下这催命符。
五更鼓响,赵小川忽然握住她正要收剑的手:皇后这手刻模绝技,莫不是话本里写的纤手裂金石他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薄茧,那里还沾着粳米粉的甜香。
孟云卿抽回手的动作比平日慢了半拍,剑穗流苏缠住他案头的《动物保护条例》草案:臣妾更擅长刻人——比如把偷鱼贼刻成话本丑角。梁上适时传来玉佩坠地的脆响,雪狮猫蹲在《冷面君心》手稿上,爪下正按着赵小川偷吃被挠的段落。
晨光穿透窗纸的刹那,十二笼千层糕同时出灶。孟云卿剑尖轻挑,最顶层的糕皮如蝶翼展开,露出内里用红豆镶出的西夏密文——正是粮仓主事咽下的最后情报。
赵小川就着蜜汁在绩效表补完注解:凡保护动物立功者,年终奖翻倍,余光瞥见皇后将半块油糕塞给梁上猫儿,唇角扬起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