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的阳光穿透稀薄的海雾,将疯狂冒险号骸骨嶙峋的甲板照得一片惨白。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与若有若无的血气,但这并非来自战斗,而是一种更私密、更致命的韵律。
傅坤泽与毒岛冴子相对而立,中间隔着十步的距离。这并非擂台,没有裁判,没有欢呼,只有船首石像鬼那永恒不变的、幽绿的凝视,以及下层甲板隐约传来的亡灵鼠人们吱喳的喧嚣作为背景音。
没有预热,没有试探。毒岛冴子紫眸中的冰霜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沸腾的、纯粹到令人战栗的杀意与渴望。她的气息变了,不再是那个沉默的厨师长,而是回归了最本质的——杀人鬼。
“来了!”傅坤泽只来得及低喝一声,瞳孔骤然收缩。
毒岛冴子的身影已然消失原地。并非速度过快,而是一种融入了环境杀气的诡异步法,下一瞬,凛冽的刀风已经扑面而来!紫苑完全出鞘,冰冷的寒芒并非为了炫技,只为最有效率地斩断生机。
傅坤泽极限后仰,刀尖几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寒气让他脸颊生疼。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冴子眼中那沉浸于杀戮快感中的、冰冷又炽热的光芒。
几乎在后退的同时,他心念急转。幽灵分身袭来,手中紧握的渔获深蓝枪尖毫不犹豫地刺向毒岛冴子追击的侧腹,试图围魏救赵。
毒岛冴子甚至没有回头,握刀的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紫苑的刀柄末端精准无比地磕在渔获的枪杆上,一股凝练的暗劲透过枪身传递,让幽灵分身的动作微微一滞。而她的主攻丝毫没有停止,被傅坤泽躲过的斩击顺势变为横削,追斩他的腰际。
傅坤泽狼狈地就地一滚,骨甲板的粗糙表面磨擦着他的后背。幽灵分身趁机挺枪再刺,深蓝的枪尖带着分叉的寒光直指冴子后心。
“霜径。”
毒岛冴子清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她脚下,透明的冰霜路径瞬间蔓延,不仅极大延缓了幽灵分身的速度,连带着傅坤泽翻滚后刚要起身的动作也猛地一沉,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紧接着,她身影如同鬼魅般绕着速度大减的幽灵分身半周转体,紫苑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
嗤啦——!
幽灵分身手中的渔获被精准地挑飞,旋转着插在远处的骨板上。分身本身则被紧随其后的一记凌厉踢击狠狠踹中胸口,瞬间变得模糊黯淡,倒飞出去,险些直接溃散。
而就这么一刹那的耽搁,傅坤泽已经重新站稳,他甚至来不及召唤武器,冴子的刀锋已经再次降临。那是毫无花哨的直刺,快得超越视觉捕捉的极限,唯有那凝聚于一点的死亡预感无比清晰。
噗嗤!
紫苑冰冷的刀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傅坤泽的心脏。极寒瞬间沿着血管蔓延,冻结了他的血液,冰封了他的思维。他脸上的惊愕还未完全浮现,就已经凝固。生命力急速流逝,视野被冰冷的黑暗吞噬。
死亡重铸发动。
“啧,还是慢了点……”他甩了甩头,似乎想甩掉死亡的余悸,眼神却更加兴奋。他甚至没去捡回渔获,而是直接空手再次扑上,拳脚带风,试图近身缠斗,同时心念控制着刚刚稳定下来的幽灵分身从另一侧干扰。
毒岛冴子嘴角似乎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那是遇到值得玩耍的猎物时的表情。她毫不避让,紫苑在她手中如同活物,时而化作撕裂空间的寒光,时而如同毒蛇般点出,精准地格挡、招架、反击。傅坤泽的拳脚攻击大多被她轻描淡写地化解或避开,偶尔实在无法避开,便用最小的代价承受,冰冷的刀锋却总能在他身上留下新的伤口,或直接带来又一次死亡。
杀戮直觉让她能预判傅坤泽和幽灵分身几乎所有的攻击轨迹。烈霜剑宗的力量让每一次碰撞都带着冻彻骨髓的寒意,极大地延缓傅坤泽的动作。血振特性让她每次造成有效杀伤或击杀后,气息都更加悠长锐利。
噗!
一次闪避不及,傅坤泽的胳膊被齐肩斩断,断口瞬间冻结。
轰!
幽灵分身被一记附带着冰爆的掌击直接拍散,需要时间重新凝聚。
咔嚓!
傅坤泽的脖子被冰冷的刀背再次敲碎。
死亡,重铸,再战。
死亡,重铸,攻势更加狂野。
这并非虐待,而是一种扭曲的共舞,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理解的亲密仪式。傅坤泽在一次次死亡中压榨着自身的潜能,锤炼着战斗反应,享受着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极致刺激。而毒岛冴子,则在这场毫无保留的杀戮中,尽情满足着那深入骨髓的渴望,每一次刀锋入肉、每一次生命在她手中熄灭又重生,都让她紫眸中的冰焰燃烧得更加炽烈,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与快意在她心底流淌。
她享受他的挣扎,欣赏他每一次复活后更加刁钻的攻击,沉迷于这种完全掌控又能尽情释放的感觉。
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冰锥贯穿胸膛复活后,傅坤泽摆了摆手,喘着粗气瘫坐在甲板上:“停…停一下…冴子…让我缓口气…这次死得有点透……”
毒岛冴子闻言,周身那沸腾的杀气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紫苑归鞘,发出清脆的鸣响。她走到傅坤泽身边,蹲下身,冰冷的指尖轻轻拂过他脖子上刚刚重生、还略显苍白的皮肤,那里上一刻还有着可怕的断裂伤。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事后的、奇异的温柔,与刚才那个招招致命的杀人鬼判若两人。紫眸中的炽热尚未完全消退,却已然融入了别样的情绪。
“下次,分身佯攻再快零点三秒。”她淡淡地指出不足,语气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调情只是寻常的战术复盘。
傅坤泽抓住她微凉的手,咧嘴一笑,尽管脸色还有些苍白:“知道啦,你真是一点都不留情。”话是这么说,他眼里却没有半分埋怨,只有酣畅淋漓后的满足和一种近乎宠溺的纵容。
毒岛冴子任由他抓着手,微微倾身,用一个带着冰雪气息的吻封住了他后续的话语。这个吻不同于清晨的轻柔,充满了掠夺性和宣告主权的意味,仿佛在确认她的所有物经历了残酷的考验后依旧完好无损。
甲板上,只留下零星冻结的血渍和破损的痕迹,述说着方才那场只有他们彼此才乐在其中的死亡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