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木门隔绝了走廊里大部分恐怖的嘶吼,但道场内压抑的恐慌和混乱却如同沸腾的水,几乎要掀翻屋顶。
获救的两个男生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死亡追逐中缓过神来。宫本丽紧握着甩棍,焦躁地在窗边踱步,时不时瞥一眼楼下越来越惨烈的景象,银牙紧咬。高城沙耶抱着头蹲在角落,粉色双马尾无力地垂落,眼镜后的双眼布满血丝,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传播模型”、“感染途径”、“这不科学……”之类的词汇。平野户田则满头大汗地用身体死死顶住门板,感受着外面越来越密集的撞击,肥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专注,不断评估着门的承重极限。小室孝握着木刀,警惕地盯着门窗,额角全是冷汗,不时看向毒岛冴子和傅坤泽,眼神充满疑问。
“我们……我们怎么办啊?外面全是怪物!”获救男生之一带着哭腔喊道。
“报警!对,报警!”另一个男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颤抖着手掏出手机,但屏幕上只有刺眼的“无信号”。
“没用的!通讯肯定被切断了!”高城沙耶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绝望的尖锐,“这是有预谋的爆发!就像保护伞公司……”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保护伞?”宫本丽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沙耶。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室孝打断道,目光扫视众人,“当务之急是离开学校!这里人太多,太危险了!我们需要交通工具!”
“对!去停车场!找车!”平野户田喘着粗气附和。
“找什么车?校车?还是私家车?钥匙呢?谁有钥匙?”宫本丽连珠炮似的发问。
“校车!校车够大!”一个获救男生喊道。
“校车司机呢?可能早就变丧尸了!而且校车笨重,开得出去吗?”沙耶立刻反驳。
“那你说怎么办?!”丽的声音也拔高了。
众人七嘴八舌,争论越来越激烈,恐惧和焦虑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弥漫,谁也说服不了谁,计划更是无从谈起。绝望的情绪开始滋生。
在这片混乱的漩涡中心,傅坤泽却显得格外悠闲。他背靠着道场的柱子,双手随意地搭在手杖的杖头上,那诡异的猫脸仿佛也在咧着嘴看戏。他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每个人在生死压力下的真实反应,就像在看一场沉浸式的末日舞台剧。
毒岛冴子抱着她的剑袋,安静地站在傅坤泽身后半步的位置。她紫色的眼眸扫过混乱的众人,如同俯瞰蝼蚁的寒冰。看到傅坤泽没有开口的意思,她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微微侧身,走到靠墙的一个储物柜前,用钥匙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柄造型奇特的金属长柄武器。整体呈银灰色,枪身修长,枪尖并非尖锐的刺,而是一个倒钩状的两刃的刃口,形似鱼叉,刃口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枪刃根部还有着波浪形的纹路装饰,正是渔获。
冴子拿着渔获,走回傅坤泽身边,无声地递了过去。傅坤泽接下来后,便给幽灵分身更换了武器。
众人的争吵还在继续,声音越来越大,情绪濒临失控。鞠川静香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看着一张张年轻脸庞上的恐惧和绝望,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自己。一种属于师长的责任感,或者说母性的本能,压过了她自己的恐惧。
“大家!大家安静一下!”鞠川静香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喊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她张开双臂,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或许是金发校医平时迷糊但温柔的形象深入人心,也或许是这声呼喊中蕴含的恳切与安抚,激烈的争吵声竟真的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希冀。
静香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众人身上,而是直接转向了风暴中心那对最冷静的男女——傅坤泽和他身后抱着剑袋、如同影子般的毒岛冴子。她的声音带着信任和恳求:“傅同学,冴子同学……你们……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们……我们该怎么做?”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傅坤泽身上。连一直盯着门板的平野户田和窗外的宫本丽都转过了头,等待着他的答案。
道场内落针可闻,只剩下门外死体沉闷的撞击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
傅坤泽脸上的玩味笑容收敛了,他站直身体,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写满期盼的脸。他掂了掂手中的手杖,又看了一眼幽灵分身握着的渔获,最后,视线落向窗外停车场的方向。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弄一辆校车,然后,我们开车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