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小筑内,林辰盘膝静坐,指尖那枚鸽卵大小的寂灭晶核散发着幽幽黑芒,精纯阴冷的寂灭之力如同毒蛇吐信,不断试图侵蚀他的指尖,却被一层薄薄的太初光晕牢牢隔绝、净化。他双目微阖,神念沉入晶核深处,细细解析着这股与青铜古棺同源,却又更加原始、更加接近“寂灭”本质的力量。
“并非简单的死亡与终结,而是……一种将存在‘归无’的法则体现。”林辰心中明悟流淌。这寂灭之力,与星海世界中星辰步入暮年、热寂消亡的宏大过程不同,更侧重于对个体生命、对灵魂本源、乃至对特定法则片段的彻底抹除与否定,带着一种极致的阴毒与霸道。玄冥教所修功法,显然是这种力量的一个粗浅且扭曲的应用分支,侧重于吞噬生机与魂魄,却未能触及真正的寂灭真意。
“若这晶核只是碎片,那其源头……该是何等恐怖?”林辰脑海中浮现出在幽冥山脉惊鸿一瞥的那道千丈棺椁虚影,心中凛然。那绝非化神乃至炼虚境能够掌控的力量层次,恐怕已触及合道,甚至更高!这玄明大世界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他收起晶核,目光穿透竹窗,望向西方。云婉清提及的“陨星荒原”与“寂灭之眼”,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那里,很可能藏着与此界寂灭源头直接相关的秘密,甚至是另一口“青铜古棺”的坠落之地!必须前去一探。
但眼下,并非动身的最佳时机。玄冥教刚刚受挫,幽冥老祖必然警惕,青玄门仍需坐镇以防不测。而且,他对陨星荒原的了解仅限只言片语,贸然闯入未知绝地,非智者所为。当务之急,是进一步了解此界信息,提升实力,同时静观其变。
心意既定,林辰唤来云婉清。
“前辈有何吩咐?”云婉清恭敬行礼,经过连日调养,她气息越发凝练,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
“我需要查阅所有关于极西之地、陨星荒原、上古异闻、以及各种天外陨铁、奇异矿藏的典籍,不拘于青玄门收藏,若能寻到散落民间的孤本残卷,亦可。”林辰吩咐道。
“是!晚辈立刻去办!”云婉清领命,匆匆而去。她如今对林辰已是无条件信服,深知这位前辈一举一动皆有深意。
接下来的日子,林辰深居简出。白日里,他在云婉清协助下,翻阅青玄门藏书阁乃至通过宗门渠道搜集来的大量古籍、游记、杂闻。以他炼虚神念,阅读速度远超常人,海量信息如同百川归海,被迅速梳理消化。他对玄明大世界的了解飞速加深,尤其是关于西方蛮荒之地、上古传说以及各种奇物异事的记载,更是重点关注。
夜晚,他则沉浸于修炼之中。并非单纯吸纳灵气提升修为,而是以那枚寂灭晶核为引,不断模拟、解析寂灭之力,并以太初道印推演其与自身星辰寂灭之道的异同,寻求融合与克制之法。同时,他也开始尝试引动此界浓郁的五行灵气,淬炼肉身与法宝宝。星穹道剑在五行灵气的滋养下,剑身光华内敛,隐隐多了一丝生生不息的韧性;得自星穹殿的彼岸舟,也被他以太初之力缓缓祭炼,与此界空间法则更加契合,以备不时之需。
他的气息愈发深邃内敛,看似与寻常元婴修士无异,但若有炼虚以上存在在此,定能感受到那平静外表下,如同星空般浩瀚、如同太初般包容的无上道韵。
期间,青玄门上下对林辰的恭敬与日俱增。玄诚子亲自送来数批珍稀灵药与炼器材料,枯木真人则将宗门守护大阵的几处关键节点权限向林辰开放,以示毫无保留的信任。林辰也未吝啬,偶尔指点一下云婉清等人的修行疑难,往往一语中的,令他们茅塞顿开,修为精进,更让青玄门众人感激涕零。
平静的日子过了约半月。这一日,林辰正在参悟一枚记载某种上古敛息术的残破玉简,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天。只见一道凌厉无匹的金色剑光,如同流星划破长空,径直朝着青玄门主峰而来,剑气冲霄,带着一股堂堂正正、斩妖除魔的凛然之意!
“天剑宗的人?”林辰神识一扫,便看清剑光中是一名身着白袍、背负古剑、面容冷峻的中年修士,修为赫然达到了化神初期!其剑气精纯磅礴,远非青玄门修士可比。
几乎同时,主峰警钟长鸣!玄诚子、枯木真人等迅速升空迎客,神色间带着几分意外与凝重。天剑宗与青玄门虽同属正道,但平日往来并不多,此时突然有化神长老驾临,必有要事。
“天剑宗执法长老凌绝霄,奉宗主之命,特来拜会玄诚宗主!”那白袍修士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群山。
玄诚子连忙拱手:“原来是凌长老驾临,有失远迎!请入殿一叙!”
众人簇拥着凌绝霄落入主峰大殿。林辰收回神识,并不在意。天剑宗来意,他稍后自然知晓。
果然,片刻之后,玄诚子与枯木真人便联袂来到听竹小筑,面色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
“前辈,天剑宗凌长老带来重要消息!”玄诚子恭敬道,“三月后的苍梧法会,将提前至一月后举行!而且,此次法会,天剑宗联合我青玄门等数个正道宗门,欲在法会之上,共商讨伐玄冥教之大计!”
“哦?”林辰眉梢微挑。法会提前?联合讨伐?这倒是出乎意料。
枯木真人解释道:“据凌长老所言,天剑宗安插在玄冥教的暗探传回密报,幽冥老祖近期频繁举行血祭,似乎正在筹备一场惊天阴谋,可能与接引那‘圣棺’之力有关,企图在法会上发难,一举重创乃至覆灭我正道联盟!天剑宗主张先发制人,趁其仪式未成,联合各派,直捣黄龙!”
林辰闻言,心中冷笑。果然如此!玄冥教亡我之心不死,竟想利用法会搞事。不过,天剑宗此举,是真心除魔卫道,还是想借机整合正道势力,确立其霸主地位?亦或是……另有隐情?
“天剑宗希望我青玄门如何配合?”林辰淡淡问道。
玄诚子道:“天剑宗希望各派派出精锐高手,于一月后齐聚万法城,共商细节,然后择机突袭幽冥山脉!他们尤其希望……前辈若能出手,必可奠定胜局!”他说到最后,语气带着期盼与忐忑。毕竟,请动一位疑似炼虚的高人参与这等凶险之事,代价非同小可。
林辰沉吟片刻。讨伐玄冥教,正合他意。不仅能铲除祸患,还能趁机探查其与寂灭源头的关联,甚至有机会接触到那“圣棺”投影的本体。但天剑宗的态度,需谨慎对待。
“此事,我已知晓。”林辰并未立刻答应,“法会之时,我自会前往万法城。至于是否参与讨伐,视情况而定。”
玄诚子与枯木真人闻言,虽有些失望,却也不敢强求,连忙道:“一切但凭前辈决断!”
送走二人,林辰目光深邃。天剑宗的介入,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但也带来了新的契机。或许,不用他亲自去陨星荒原,答案就会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自动浮现。
他指尖轻叩竹几,一枚得自幽冥山脉外围、蕴含一丝微弱空间波动的黑色鳞片出现在手中。这是他那日勘察时,从一处废弃的邪物巢穴中偶然所得,其上残留的气息,与玄冥教核心功法略有不同,更加古老、暴戾。
“看来,这玄冥教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或许,可以从此处着手。”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风暴将至,而他,已做好了成为执棋者的准备。接下来的一个月,将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也是布局的关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