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赵小满也凑了过来，踮着小脚丫想从猫眼里看。
赵一多随手把她的脑袋按了回去。
“收破烂的。”他重复了一遍，语气肯定。
然后。
他拉开了门。
只开了一条缝。
足够看清门外的人，也足够挡住屋内的视线。
“你好。”吴用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声音温和有礼，“请问是赵小满小朋友家吗？”
“有事？”赵一多堵在门口，眼皮耷拉着，一副“老子很困别烦我”的咸鱼样。
“哦，是这样的。”吴用举了举手里那个卡通小熊纸袋，笑容更加亲切，“我是星海国际幼儿园新来的校医助理，我姓吴。”
“裴园长下午特别交代了，小满小朋友入园第一天，可能有点不适应，让我们多多关心。”
“这不，园里准备了一点小礼物，给新入园的宝宝们压压惊。”
他打开纸袋口，露出里面几个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玩偶。
“另外，”吴用的目光越过赵一多肩膀，看向屋里正探头探脑的赵小满，语气更加柔和，“小满小朋友下午在医务室说肚子有点不舒服，裴园长很担心，让我过来看看，顺便给她做个简单的健康小检查，确保孩子没事。”
理由充分。
态度诚恳。
礼物诱人。
还搬出了裴星若。
赵小满一听到“巧克力”和“小熊”，大眼睛瞬间亮了：“哇！小熊！”
赵一多却像堵墙一样纹丝不动。
他目光懒洋洋地扫过吴用手里的纸袋，又落在他脸上。
“裴园长？”
“担心？”
“呵。”
“她担心的……”
赵一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是那扇被她家亲戚撞坏的门吧？”
“还是……”
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
“……那台被我家满崽‘安乐死’的电脑？”
“心意领了。”
“礼物拿回去。”
“告诉裴园长……”
赵一多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点玩味的恶意。
“……多喝热水。”
“少操闲心。”
“容易……长皱纹。”
吴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错愕和……被戳穿的狼狈。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懒散邋遢的奶爸，警惕性和攻击性都这么强！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赵先生，您误会了……”吴用试图挽回。
“没误会。”
赵一多直接打断，抬手就要关门。
“爸比！”赵小满的小脑袋从赵一多胳膊底下钻了出来，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吴用手里的小熊玩偶，“小熊……好可爱！”
吴用眼中精光一闪！
机会！
他立刻蹲下身，脸上堆起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将小熊玩偶递向赵小满。
“小满真乖！喜欢小熊吗？来，吴叔叔送给你！抱抱看？”
他的动作很自然。
但在递出玩偶的瞬间！
他那戴着薄手套的右手食指指尖，极其隐蔽地、如同毒蛇吐信般，在小熊玩偶绒毛覆盖的耳朵内侧，轻轻一按！
一个米粒大小、几乎与绒毛同色的、极其柔软的微型“贴片”，如同活物般，悄无声息地吸附在了玩偶耳朵深处！
做完这一切，吴用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拿着吧，小满，这是幼儿园送你的礼物哦！”
赵小满欢呼一声，伸出小手就要去接！
“慢着。”
赵一多的手，如同凭空出现般，稳稳地扣在了吴用的手腕上！
不是阻止他递玩偶。
而是精准地、如同铁钳般，扣住了吴用刚刚完成“贴片”动作的右手手腕！
吴用浑身一僵！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被扣住的手腕蔓延至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腕骨像是被液压机锁死！动弹不得！
他猛地抬头！
对上了赵一多那双半眯着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刚才的慵懒困倦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和一丝……洞穿一切的戏谑！
“吴医生？”赵一多的声音很轻，却像冰渣子刮过吴用的耳膜。
“你这手……”
“有点抖啊？”
“帕金森早期？”
“还是……”
他的拇指，极其轻微地、却又带着千钧之力，在吴用手腕内侧某个极其特殊的穴位上，碾了一下！
“做贼心虚？”
一股钻心的酸麻剧痛瞬间从手腕窜遍吴用半边身体！
他闷哼一声，额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手里的玩偶差点脱手！
“你……你干什么？！”吴用又惊又怒，声音都变了调！
“没什么。”赵一多松开手，动作随意得像掸灰。
他顺手从吴用手里“拿”过了那只小熊玩偶。
动作快得吴用根本没看清！
“礼物嘛。”
“我替满崽收了。”
“谢谢裴园长好意。”
“顺便……”
赵一多两根手指捏着小熊玩偶的耳朵，拎到眼前，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他的指尖，极其精准地、在玩偶耳朵内侧绒毛深处，轻轻一捻！
那个米粒大小、吸附得极其牢固的微型生物传感器贴片……
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捏住！
瞬间！
被剥离下来！
黏在了赵一多的指尖！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吴用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玩偶耳朵似乎被碰了一下？
赵一多捏着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型贴片，在吴用惊恐万状的目光注视下，慢悠悠地举到眼前。
对着屋里昏黄的灯光，煞有介事地看了看。
“啧啧。”
“现在的玩具……”
“做工挺别致啊？”
“还带……”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脸色煞白的吴用，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恶劣的弧度。
“……皮下注射功能的？”
“吴医生……”
“你们幼儿园……”
“挺会玩啊？”
“轰——！”
吴用只觉得脑子里像被扔了一颗炸弹！
所有的伪装！
所有的计划！
在这个男人面前，被扒得干干净净！
如同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斯文的面具，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赵一多，声音因为极致的惊恐而尖锐变形：
“你……你到底是谁？！”
“你怎么会……”
“我是谁？”赵一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随手将那个微型传感器贴片，像弹鼻屎一样，轻轻一弹！
那米粒大小的玩意儿，划过一道微光，精准无比地……
粘在了吴用因为惊恐而大张的嘴巴上！
正好堵住了他后面的质问！
吴用：“！！！”
他惊恐地伸手去抠！那玩意儿却像长在了嘴唇上！抠不下来！
“我是……”
赵一多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吴用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那股如同实质般的、带着硝烟和血腥锈气的压迫感，瞬间让吴用窒息！
“一个……”
赵一多凑近吴用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低语。
“……不想陪你们玩过家家的……”
“奶爸。”
“懂？”
说完，他不再看吴用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砰！
一声闷响！
老旧厚重的防盗门，被赵一多随手关上。
力道不大。
却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门外。
吴用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靠在冰冷肮脏的墙壁上。
嘴唇上粘着那个微型传感器，像贴了一块耻辱的狗皮膏药。
他浑身被冷汗浸透，眼镜歪斜，斯文尽失。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脱。
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通加密线路。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裴……裴总……”
“失败……”
“目标……”
“他……他发现了……”
“他……他根本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