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州?”
青玄真人听到两人来自云梦州,心中颇为震动。他猜到这二人绝非碧落州本土修士,却没想到,这两人竟是来自九州最东端,几乎与碧落州呈对角之势的云梦州!
云梦与碧落,相隔何止百万里之遥。若循正常途径往来,需横穿如今已彻底沦陷的太墟、天墟二州。除此之外,碧落与天墟两州之间,还横亘着令无数修士闻之色变的“虚无海”。
虚无海不是海洋,而是一片方圆十万里的诡异死寂地带,其内伸手不见五指,修士神识探入其中亦如泥牛入海,最多延展数十米便会消散。
深邃的黑暗里,不仅潜伏着能撕裂空间的“虚无剑刃”,更有来历不明的可怕妖兽逡巡徘徊。
寻常修士想要安全穿越此地,简直是九死一生,难如登天。
唯有天墟州特产的“星月石”,能提供些许照明、规避部分危险。
碧落州可以抵抗魔皇军这么久,也有虚无海的功劳,这地方无形中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迟滞并消耗了魔军大量的兵力与精力。
青玄压下心中思绪,关切问道:“云梦州……远离此地,不知现今情况如何?”
姜凡神色平静,缓缓开口:“不瞒前辈,云梦州早在数年前便已陷落,州内灵气尽被血煞侵染,生灵涂炭。”
果然……青玄神色不禁一黯,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倒不是他与云梦州有何深厚旧谊,实在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眼见九州之地接连沉沦,难免令人心生无力与苍凉之感。
然而,姜凡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精神陡然一振:“不过我合欢宗,做了些许准备,举宗暂退海外秘境,得以保存实力。历经数年蛰伏与积蓄,如今已开始反攻,已然收复了不少失地。”
“现如今,算是站稳了脚跟。”
‘暂退海外,积蓄力量,反攻魔修,收复失地?’ 青玄低声重复,眼中掠过一丝惊异。
避祸自保的手段,碧落州自然也有,当初青龙关被魔军攻破时,便已有不少宗门势力选择了遁入深林秘境,或远走海外荒岛。然而,在如今天地灵气皆被血煞之气污染的大环境下,所谓的“避祸”,如同饮鸩止渴,并不能久远。
也正因看清了这一点,他们这些不愿坐以待毙者,才选择汇聚于望海城,做这殊死一搏。
可听姜凡此言,他们的“避祸”似乎并非简单的苟延残喘,反而真积蓄起了反攻的力量?这绝非寻常退路所能做到。
一个念头划过青玄的脑海,他目光骤然变得灼热起来,紧紧看向姜凡,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与试探:“小友……莫非掌握着能对抗血煞之气侵蚀的法门?”
姜凡面对青玄真人的目光,并未直接回答。他侧过身,对一直恭敬候在后方的云鹤子招了招手:“前辈请看。”
一直紧张关注着这边情况的云鹤子,见姜凡示意,立刻整了整衣袍,小跑上前,先是对着青玄真人深深一揖,脸上带着激动与恭敬。
青玄看着眼前这位元婴老者,心中疑惑更甚,不明姜凡此举具体何意。
“前辈不妨放出神识,仔细探查一下他此刻的灵力运转,看看有何不同之处。”
姜凡说罢,转向云鹤子,开口道:“云鹤子道友,放松心神,像平日一样运转我传你的那门功法即可。”
“是,前辈!” 云鹤子连忙点头称是,随即就地盘膝坐下,默默运转起《金丹大道》法门。
随着云鹤子修炼,青玄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围变化。他清晰地感受到,周遭环境中的游离能量,竟都像是受到了无形牵引,开始缓缓地向着云鹤子汇聚,最终被云鹤子吸纳进去。
这些性质各异的能量,在进入云鹤子体内后,并未引起任何紊乱或排斥,反而被一股中正平和的力量迅速转化、提炼,最终化为一缕缕精纯灵力!
青玄的眼神逐渐锐利了起来,以他千年修行的眼力和境界,瞬间便洞悉了这背后的意义!
脑海中诸多线索串联,一个惊人的猜想浮上心头,令他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控制不住地显露出惊容。
“纳万气而化灵……这便是你们应对此番剧变的破局之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目光死死盯住姜凡。
姜凡面露微笑,坦然点头:“正是。此功法名为《金丹大道》,乃是我与道侣早年在一处上古遗迹中所得。其后,经我‘合欢宗’先贤大能殚精竭虑,参悟、修补、完善之后,方有今日之效。”
“修习此功者,周身窍穴自开,可纳天地万气。无论是清风流水,炎阳地火,星辰之力,乃至血煞之气,皆可被功法核心转化、提炼为最精纯的灵力,为修士所用。”
“根据我等考证,很可能……来自于上古神女之手!”
青玄心中微动,能称作神女的上古大能,只有那一位传说中与域外天魔大战至大地崩裂,碎为九州的大能!
如果是出自她手的功法,有这等神奇功效,倒是合理了不少。
“血煞之气真的可以转化?”青玄忍不住问道。
看到姜凡点头之后,心中的惊涛骇浪已经掩藏不住。
若这功法真如姜凡所说,具有如此神效,那不仅意味着修士无需再依赖日渐稀薄且被污染的天地灵气,更代表着他们可以在这魔灾肆虐的环境中持续修行、战斗,甚至反攻!
如此这般,碧落州也许还有救!
翻盘有望啊!
眼看姜凡目光注视着自己,青玄压下心中激动,头脑也冷静了些许。毕竟是修炼了千多年的老修,深知天道平衡之理,越是逆天改命之法,往往伴随的代价或限制也越大。
而且,姜凡如此轻易地将这等功法拿出传播,其背后动机,也由不得他不多加深思。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那么,代价是什么?”
姜凡轻笑,坦然无比:“若前辈是问我姜凡传播此法,所求为何物……我别无他求,只愿此功法能助碧落州同道多一分自保之力,为这方天地多保存一分元气与薪火。”
“若前辈问的是修行此法本身,对修士有何弊端或隐患……就目前我等观察而言,尚未发现。功法本身中正平和,对不同种族修士,皆有大裨益,能夯实根基,拓宽潜能。”
“且这《金丹大道》不挑资质根骨,即便是毫无灵根的寻常凡人,只要心性坚韧,得授正法,亦可借此踏入仙途!”
言罢,姜凡手掌一翻,一枚质地温润的玉简出现在掌心,他径直递向青玄:“功法全篇及诸多修炼心得、注意事项皆在此玉简之中,晚辈所言真假,请前辈自行探查决断。”
“望海城数十万修士与百万凡民的命运,当由前辈与城中诸位同道共同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