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殿下,你那肆意妄为的权柄,可扛得住?!”
朱榑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疼得龇牙咧嘴,闻言连忙摇头。
扛个屁!
方才那情形,什么权柄都比不上一记左勾拳实在!
燕长倾满意颔首,目光转向楚王朱桢。
朱桢撑地向后急退,拼命摇头——方才挨了一板凳,此刻脑瓜子仍嗡嗡作响。
见燕长倾移开视线,朱桢小声嘀咕:
“什么二十年火候的拳头,分明是二十年火候的板凳。”
那板凳抽在身上的滋味,可比拳头酸爽多了。
燕长倾又看向乌眼青的周王朱橚,笑问:
“周王殿下以为如何?”
“这二十年火候的拳头,滋味可还受用?”
朱橚苦笑摇头,此刻他已悟透燕长倾先前的弦外之音,也明白为何突然暴起揍人。
接着,燕长倾目光落在伤得最重的燕王朱棣身上——他自己大半伤痕皆拜这位所赐。
倒非朱棣比秦王朱樉、晋王朱棡更能打,而是此人够狠!宁可连挨数下,也定要还击一招。
“燕王殿 会得最透彻。”
“挨了这么多记,想必感悟颇深吧?”
朱棣揉着淤青无奈道:
“先生下回大可换种方式讲道理。”
“我等并非愚钝之辈,您细说便能明白。”
燕长倾笑而不答,转而拎着板凳逼向晋王朱棡:
“晋王殿下那‘言为天下法,行为天下则’的权柄——”
“可经得起这一试?”
朱棡阴沉着脸后撤半步,避开拳凳,闭口不言。
燕长倾如法炮制,将拳凳对准秦王朱樉。
秦王殿下,这一拳下去,您那执掌生杀大权的手,可还使得上力?!
朱樉抹去嘴角血迹,默不作声。
燕长倾转向受伤最轻的太子朱标,仅挨了几拳和板凳惊吓,淡然笑道:太子殿下想必已想通其中关节。
朱标神色渐复平静,目光凌厉地注视着燕长倾,沉声道:燕长倾!袭击储君与皇子,当诛九族!
讲授《屠龙技》就不该死了吗?!燕长倾满不在乎地反问。
朱标顿时语塞。
袭击皇族确属死罪,但传授《屠龙技》同样罪不容诛。更遑论此前议论宗室制度时,燕长倾屡有犯上之言,桩桩件件皆可问斩。
对燕长倾而言,多一项罪名无妨,少一项亦无碍。即便坐实袭击皇族之罪,他又岂能当真处决此人?
燕长倾既已通过解决宗室隐患在朱元璋心中留下印象,若要动他,必惊动圣听。届时《屠龙技》之事曝光,天子作何决断尚未可知。
若遣东宫护卫暗下 ,诸王必定上奏。事关《屠龙技》此等要务,擅自处置必招致雷霆之怒,纵为储君亦难全身而退。
朱标猛然惊觉,自己竟已无计可施。即便真要处死燕长倾,也须待其讲完《屠龙技》——否则既挨了打又未得真传,岂非血本无归?
思及此,太子语气虽硬,态度却已软化:此事容后再议。
“没有下次!”
“若再有这等事,无需你动手,我们自会明白。”
燕长倾淡淡道:
“说千道万,不如一拳来得明白。”
他将踢飞的讲台重新摆好,太子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人也从散乱的桌椅中挑出尚能使用的,各自落座。
燕长倾转身在黑板上【权的本质】右侧写下【权,生于拳】,又在【权,从何处而来】左侧添上【权,源于力】。
笔锋一顿,继续写道:
“方才一事,你们当已明了。”
“权,生于拳。”
“拳,源于力。”
“权力即是拳力!”
“握拳力者掌权。”
“拳力愈强,权柄愈重!”
“若以此室为界,我一 力胜过你们七人合力,我的权柄自然凌驾尔等之上。”
“换言之——”
“若你们是太子、皇子,我便是你们头顶的天子!”
“只因我的拳力,足以令你们屈从!”
太子朱标等人虽已习惯燕长倾的狂言,但听到如此直白的“我便是天子”,仍觉心惊肉跳。
【此人莫非疯了?!】
【竟敢将天子威严视若无物?!】
【就不怕我们禀明父皇,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是了...他说过畏痛不畏死,还精通那诡异的心理暗示死亡法。】
【若真判他凌迟,怕是人未上刑架,就已自我了断...】
【本想课后将《屠龙技》内容呈报父皇...】
【可这般悖逆之言若上达天听,我等岂非也要获罪?!】
......
朱标等人望着燕长倾的背影,心中惊涛骇浪,思绪万千。
暗室内,朱元璋早已无暇顾及燕长倾鞭笞皇子之事。此刻他正透过窥孔紧盯黑板上跃动的粉笔字,手中狼毫在宣纸上疾走如飞。
这位开国皇帝额角沁出细汗,他终于看破燕长倾讲授的【权】之真谛——那竟是连他都未能参透的 权柄!昔日大权在握的认知被彻底颠覆,此刻他惊觉:所谓皇权,实乃之延伸!
教室中粉笔骤停。燕长倾倏然转身,目光扫过朱标等七位皇子:在此方讲室,吾之拳胜过尔等七人,故吾权即天子权。若将此理放诸四海——他忽然将问题抛给太子,当双拳难敌四手,何以维续权柄?
朱标沉吟道:聚众成拳。
燕长倾颔首,人寡时拳即权,人众时则需...话音未落转向朱棣。燕王会意朗声:军团便是天下至强之拳!
半对。先生唇角微扬,姑且视作正解。统御军团者掌最强拳力,当其拳盖压寰宇——粉笔重重敲击黑板,便是天子权柄诞生之时!
最后八字如惊雷炸响:
拳锋所向,皇权自彰!
燕长倾话音一落,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太子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心神剧颤,目眩神迷。
……
明白了吗?
登临天子之位,本就如此简单。
拳锋所至,权柄自握。
燕长倾凝视着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人,话语中带着蛊惑的魔力。
这番话让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等人血脉偾张,眼底燃起暗火,唯有太子朱标与周王朱橚尚能维持镇静。
他们忽然发觉——天子之位并非遥不可及。
只要掌控雄师劲旅,让拳锋更硬更重,权柄自然随之膨胀!
当拳力攀至巅峰时,便是 之日!!!
暗室中的朱元璋目光阴鸷地盯着燕长倾。
这厮正在引诱他的儿子们走向那条大逆不道之路。
但转念想到对方剖析的天子权柄源于兵锋之论,又不禁眯起眼睛。
【好个《屠龙技》,竟将皇权本质说得这般 !】
【直指天子宝座不过是谁掌强兵罢了!】
......
教室373内,燕长倾继续 着皇子们:
既知权生于拳。
天子之权即是千军万马之拳。
现在便来看看,诸位距离那至尊拳锋还有几步之遥。
此言一出,朱标等人俱是一怔。
朱樉忍不住追问:这......这也能丈量?!
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能够随时依据自身掌握的兵力,衡量是否有机会登临天子之位,执掌天子之权?!
若能如此,谋取天子之位的风险将大幅降低。
燕长倾微微颔首,淡然道:
“当然,方法也很简单。”
“方才说过,天子之权源于万众之拳,源于百万雄师之力!”
“只需知晓天子麾下有多少大军,便能推断其拳力强弱。”
“若要真正撑起天子之权,至少需掌控百万精锐之师。”
“当今陛下所辖大军,除去杂役辅兵,真正的战兵不过百万之数。”
“诸位只需对比自身兵力与陛下的百万雄师,便知差距几何。”
闻言,朱樉、朱棡、朱棣等藩王目光闪动,暗自盘算手中兵力。
【吾有秦王三卫,每卫九千,合计两万七千精兵,相当于父皇天子之拳的百分之三!】
想到此处,朱樉心头一热。
世间之事,最怕的不是前路艰险,而是看不到尽头。
如今他已有百分之三的天子之拳。
待三卫补满,五万大军在手,便是百分之五的天子之拳!
如此看来,距离父皇的百万之师,似乎并非遥不可及!
或许有朝一日,他真能执掌天子之权!
一旁的朱棡同样难掩激动。
【晋王三卫两万四千人,补足后可达五万之众。】
【届时便拥有父皇百分之五的天子之拳,只需不断扩充兵力,终有一日……】
【吾将握有与父皇比肩的天子之权!】
朱棣沉默不语,心中盘算:
【燕王三卫仅两万余人,尚不及父皇兵力的零头。】
【道衍那厮整日怂恿吾谋事,可知藩王之拳与天子之拳相差五十倍?!】
即便百万雄师由一头猪来统领,藩王想要谋夺帝位也难如登天。
燕王朱棣就算补足三卫兵额,最多也只能调动五万兵马。
与天子的百万大军相比,仍有二十倍的悬殊差距!
罢了,还是劝道衍打消那个念头吧。这般兵力悬殊,他又不是战神转世,如何抗衡?
燕长倾望着神色各异的朱樉、朱棡、朱棣等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诸位殿下可算清了自己掌握的‘拳力’,相当于陛下的几成?”
太子朱标默然不语。身为储君,他并无藩王亲卫,只待继承大统,自然执掌天子之权。
秦王朱樉傲然道:“如今本王的亲卫兵力,约是父皇的百分之三。待补足三卫,可达百分之五。”
晋王朱棡自信接话:“眼下约百分之二点五,补足兵力后,同样能至百分之五。”
燕王朱棣轻叹一声:“不过百分之二,连父皇的零头都算不上。”
周王朱橚、楚王朱桢、齐王朱榑等人亦纷纷应答。他们皆有三卫之权,只是尚未满额,需就藩后再行扩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