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夜晚来得快,冷得更快。白天的灼热仿佛被瞬间抽走,气温急剧下降,逼近零度。寒风卷着沙砾,打在帐篷上啪啪作响。虽然进化者的体质足以抵御这种寒冷,不会冻伤,但能暖和点总是好的。
营地中央,一堆篝火被点燃。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周围的寒意和一小片黑暗。木材和引火物都是杨林早先存放在储物戒里的,以备不时之需。
一共搭起了四个帐篷。杨林和九条美月共用一顶。旁边是于倩珊和艾尔莎的帐篷。稍远些是林薇守着昏睡的林影的帐篷。魂狩、御魔、石猛三人挤在最后一顶帐篷里,他们需要轮流守夜。
守夜通常需要两人,互相照应。但杨星遥不需要睡眠,她的灵体悬浮在营地稍高的位置,舰装的雷达无声地扫描着周围数公里,是最好的警戒哨。这样,魂狩三人每次只需派出一人,配合杨星遥守夜即可,大大减轻了负担。
至于阿迪力,杨林没打算让他好过。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根三米多长的金属杆,用力插进营地中央的沙地里。然后,他走到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阿迪力面前,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手脚关节。阿迪力发出凄厉的惨叫,但很快被寒风卷走。杨林像挂一件破麻袋似的,把他吊在了杆子顶端。沙漠夜晚的严寒虽然冻不死一个四阶进化者,但也足够让他吃尽苦头,算是对他所作所为的一点利息。
杨林回到铺着厚实的防潮垫和毯子的帐篷内,毯子隔绝了地面的寒气。九条美月跪坐在杨林身边,纤细的手指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为他揉捏着紧绷的肩膀和手臂。今天连番恶战和救治,消耗巨大,杨林闭着眼,感受着肌肉在按摩下缓缓放松。
帐篷里很安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外面呼啸的风声隐约传来。沉默了一会儿,杨林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忧虑:“美月,你说魔灵,到底是什么东西?艾尔莎她,真的不要紧吗?”这个问题一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九条美月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她看着杨林微蹙的眉头,温声道:“主人,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我有个想法,或许能帮您宽宽心。”
她稍微整理了下思绪,继续说道:“魔灵能附身,还能强化被附身的人。这跟我们当初经历的异变很像,都是突然获得力量的方式。魔灵附身在阿迪力妻子身上,让她疯了,就像那些承受不住异变能量、直接变成丧尸的人一样,都是扛不住力量带来的副作用。”
“但是,承受了异变的人,并非都成了丧尸。还有普通的幸存者,更有像我们这样觉醒的进化者。现在艾尔莎的情况,就像是承受了一种新的力量。这股力量的副作用,可能在主人您和倩珊联手治疗的时候,就已经被压制或者清除了。这样看,艾尔莎更像是成功融合了这股新力量的新进化者。虽然副作用还不清楚,但既然主人和倩珊能压制它一次,那就能压制它第二次,第三次。”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所以,我认为主人您真的不必太过忧虑。艾尔莎现在不是醒过来了吗?神智清楚,能力也在。这就说明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九条美月的话,条理清晰,类比也恰当。杨林听着,紧绷的心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是啊,末世初期,异变带来的力量何其狂暴,不也诞生了进化者吗?魔灵的力量虽然诡异,但道理或许相通。他和倩珊的力量,既然能救回她,压制一次魔灵的侵蚀,那就能压制第二次。艾尔莎本人意志也足够坚韧。
笼罩心头的焦虑阴云,被九条美月这番话驱散了不少。杨林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身体和精神都放松了许多。
“可以了,美月。”杨林睁开眼,声音温和了许多,“来休息吧。”
九条美月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柔顺的微笑。她轻轻褪下身上那套标志性的女仆装,只穿着贴身的保暖衣物,动作轻盈地钻进了杨林的毯子里,依偎进他温暖的怀抱。
“主人,您安心歇息吧。”她把头枕在杨林的臂弯,声音轻得像羽毛,“美月会一直陪着您的。”
怀抱着温软的身躯,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听着帐篷外篝火的噼啪声和呼啸的风声,杨林心中最后一丝紧绷也缓缓卸下。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沉浮,最终被深深的疲惫淹没。他紧了紧手臂,将九条美月搂得更安稳些,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意识渐渐沉入了安稳的睡眠。
在于倩珊和艾尔莎的帐篷中,艾尔莎服下进化珠后,在治疗能量的余温和自身的恢复力下,再次陷入了沉睡。这一次是修复性的深度睡眠,呼吸均匀而绵长。于倩珊消耗了大量精神力,此刻也蜷缩在毯子里,很快沉沉睡去,帐篷内一片宁静。
林薇和林影的帐篷内,林影依旧昏迷不醒,但脸色不再是之前的灰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林薇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时不时探探她的额头,掖好被角。她的眼中充满了疲惫,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妹妹的心疼。她握着林影的手,靠在帐篷壁上,强打着精神守着。
魂狩三人的帐篷不大,三人轮流休息。魂狩先值第一班,他坐在帐篷口,裹着厚实的皮毛大衣,重剑横在膝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警惕的目光透过门帘缝隙扫视着篝火映照外的黑暗。御魔和石猛抓紧时间闭目养神,恢复体力。帐篷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在营地上空杨星遥静静地悬浮着,舰装上的指示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她的雷达波束如同无形的触手,一遍遍扫过寂静的沙漠。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或移动物体,都逃不过她的感知。她是营地黑夜中最可靠的眼睛。
营地中央,篝火熊熊燃烧,驱散着寒冷。被吊在杆子顶端的阿迪力,在寒风中痛苦地呻吟着,断骨的剧痛和刺骨的寒冷折磨着他,但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像破风箱一样喘息。他的惨状,无声地警示着营地的每一个人。
沙漠的夜,寒冷而漫长。篝火的光芒在无边的黑暗中,只是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孤岛。疲惫的人们在休憩,守夜者在警惕,重伤者在恢复。而未知的明日,还在风沙之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