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被推开,露出洛玉京皎洁如月的脸。此时她脸上的红晕已褪,恢复了老师的威严。
她轻咳两声,隔着窗说道:“贾文同学,周日我要去广誉远参加会诊,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一起。顺便再考察你一次,如果通过,你就能直接读五年级。”语气不容置疑。
“好,”贾文比了个oK,“周日早上我来找你。”
……
四合院里。
一大早,秦淮茹就冒着雪,带人搬回一个很大的木头架子,表面刷了清漆,远看挺像样。
叁大爷好奇:“这是干嘛用的?”
秦淮茹笑道:“就是个装饰,放屋里。”
“啊?”叁大爷惊讶,“这么大个东西放屋里,不嫌挤?”
小当嘴快:“这是古董架!我哥不是快当博物馆馆长了嘛,先备着以后放古董!”
话没说完,秦淮茹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死丫头,就你多嘴!再乱说撕烂你的嘴!”
小当捂着脸不敢吭声。
邻居们纷纷议论:
“这就盘算偷东西了?”
“啧啧,架子是用来放古董的!”
“馆长还没当上,就想着偷文物?”
“真够无耻的!”
秦淮茹毫不在意,指挥工人把架子搬进屋。屋子本就狭小,这下更挤了。
可她不在乎——古董嘛,挤点算什么?
“渴……渴……渴……”
刚放好架子,屋里传来贾张氏虚弱的 ** 。她瘫痪在床,什么都做不了。
渴了也得靠别人递水。
起初,秦淮茹还算有耐心,勉强能够忍受。
但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她本非孝子。
不到十天,她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眼中掠过一丝阴狠,秦淮茹随手舀了碗刚接的自来水,递到贾张氏面前。
“喝吧。”
贾张氏抿了一口,噗地吐了出来:“秦淮茹……你竟给我喝生水?”
秦淮茹冷声道:“爱喝不喝,随你。”
“我……”贾张氏脸色一苦。
可渴得难受,不喝也不行。
寒冬腊月,灌了一肚子凉水。
即便如此,秦淮茹仍满脸不耐烦。
“哼。”等贾张氏喝完,她一把将碗撂在桌上,心里阵阵憋闷:这老不死折磨我这么多年,临死还要拖累我?
怎么不早点咽气!
瘫了还赖着不走!
忽然,秦淮茹目光一亮,盯着那只碗,眼中闪过狠厉:若是悄悄给她下点慢性毒…死了也不会有人察觉吧?
“呼……”
清晨,天色阴沉不见日光,昏暗里透着一丝微明。
贾文推门深深吐了口气。
白雾自口中呵出。
天越来越冷了。
今天是周末,约好了去洛老师那儿会诊。
贾文没急着动身,先绕到后院老太太那屋看了看。
老太太过世后,这屋子归了何雨柱,但他家房多住不过来,后来转卖给了贾文。
贾文把里头杂物清空,请了泥瓦匠翻新。
眼下已修得差不多了。
他进屋转了一圈。
地砖已铺妥。
屋里不仅贴了瓷砖,墙面也刷得雪白,线路重布,换上了更亮堂的 **。
唯一不满意的是地砖。
这时节没有后世八十公分的大砖,四九城能买到的,只有这种三十公分见方的小瓷砖。
一块块拼起来,客厅地面斑斑驳驳。
以将来的眼光看,简直土得掉渣。
而且马赛克之间的缝隙相当宽阔,自然也没考虑使用美缝剂之类的材料,只是随意用灰土填充了缝隙。
真够低档的。
连贾文看了都觉得不上档次,但眼下条件有限,实在没办法。
“东家,再过三天就能完工了!”工人向贾文汇报:“现在只剩下门和窗户没装。我们给您用了木框配玻璃的窗户,门是专门定做的红木材质的,看起来挺不错的!”
“嗯。”贾文点点头,“行,之后麻烦再帮我装些窗帘。这是工钱,你们先拿着,活儿一定要做细致!”
“好好好……”工人们一拿到工钱,顿时喜形于色。
这年头能找到活干真不容易。
安排妥当后,贾文回家吃饭。
饭后,母亲的车正好路过水木大学,贾文便顺路搭了一程。
从水木大学下车后,就只能步行了。
咔嚓咔嚓……
前两天的积雪还没融化,冻硬后踩上去声音特别清脆。一路走过去,仿佛回到了童年时玩的某种游戏。
很快到了中医学院。
贾文走到洛老师的办公室门外,轻轻推开门。
里面有两三个人在办公,分不清是老师还是学生。
一个女孩,两个男生,还有一个戴着厚厚的眼镜、看起来像老学究的人,似乎是个教授。
“什么事?”老学究转过头盯着贾文。
贾文回答:“我找洛老师……”
一听到“洛老师”三个字,老学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今天没课,改天再来吧……去去去……”
他边说边不耐烦地挥手让贾文离开。
贾文坚持:“我和洛老师约好的,就是今天。”
老学究黑着脸不说话了。
办公室里唯一的女生开口:“同学,你进来坐会儿吧,洛老师应该快来了。”
“坐什么坐?”老学究冷冷打断,“学生在老师办公室里坐,像什么样子……在外边等吧!”
行吧。
贾文懒得跟这老学究计较,等就等吧。
不进去就是了!
他就站在办公室门外等着。
反正也没下雪。
谁知里面的老学究还在喋喋不休:“现在的学生,一点学生的样子都没有,吊儿郎当的像什么话。要是放在前几年,非得关牛棚不可……”
贾文简直要吐血: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啪……”
他右脚轻轻一顿。
地面上的雪眨眼间聚成一颗玻璃珠大小的雪球,嗖地飞进教室,正好砸中老学究的脸。
“啪……”
“啊……”
老学究痛呼一声,手里的杯子掉落,又砸在他的脚上。
紧跟着——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我的杯子……我的玻璃杯……我的玻璃杯呀……”
老学究一脸肉痛。
为什么?
这年头,大多数人用的都是搪瓷茶缸。
玻璃杯才显得贵重。
有档次。
价格也不便宜。
一个玻璃杯要五六块钱呢!
能不心疼吗?
当然,只是小惩大诫,贾文并没使多大力,更不会伤人。
“你……你你你……”
老学究捂着脸气冲冲跑出来,指着贾文说:“你这学生太坏了……是不是你干的?”
“爸,你怎么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贾文扭头一看:是洛玉京。
这……
爸?
这老头竟是洛玉京的父亲。
糟……呃……
不能认!
贾文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要是承认了,学也别上了吧。
“爸你怎么了?”洛玉京关心地望着老学究。
老学究冷哼一声:“没事……”
对刚才的事竟闭口不提。
“哼……”他只冷冷一哼,回到屋里说:“老夫的杯子碎了!”
“哦……”洛玉京应道:“那我回头给您买一个。爸,我们走吧!”
“对了,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学生,贾文!”
洛白云眼睛一亮,看向贾文。
但他仍没说话,只是高傲地又哼了一声,说:“走!”
水木大学离广誉远有点距离。
三人坐了半小时公交车才到。
一到地方,贾文目光一凝——他竟然在广誉远药店里看见了秦淮茹。
秦淮茹也看见了他。
她慌忙把手里的东西包好,笑了笑说:“文文,你怎么来这儿了?”
贾文皱了皱眉:“我来抓点药……”
“那你忙,我先走了。”
秦淮茹行色匆匆地离开了那个男人。
刚刚短暂的一瞥,贾文却清楚地看见她手中攥着的药材。
准确来说,那并非普通药材,而是一种植物的种子——蓖麻籽。
蓖麻籽属于中药材,但寻常药店并不常见,唯有广誉远这般规模的大药堂才有出售。
因为它本身含有剧毒。
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中毒。
那么问题来了:秦淮茹买这个做什么?
该不会是想给贾张氏下药吧?
想到这里,贾文心头猛地一跳。
难道是因为贾张氏瘫痪在床,她不愿继续伺候,索性用这种方式了结?
应该不至于。
贾文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走吧,我们上去。”
洛白云带着女儿与贾文,一同走向广誉远的二楼。
“哎呀,洛教授,您可算来了!”一位白发苍苍、身着白大褂的老者迎上前,与洛白云握手,“就等您了!”
贾文留意到,在场的人多半是白发斑驳的老者。
可以说,他们是四九城中医界的顶尖人物。
除了洛白云,还有另外七八位医者聚集在此。
“洛教授好!”
“洛先生……”
众人互相问候,圈内人大多彼此熟识,甚至交情不浅。
“你看那边,”洛玉京指着外面一位身材高大肥胖、约五十岁上下、身披厚袍的男人说道,“那是位蒙医,姓乌,乌先生的医术也相当高明。”
连蒙医都请来了。
不过蒙医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病人在哪里?”洛白云询问广誉远的掌柜张坤。
张坤答道:“病人不在这儿,诸位请随我来,今天这位病人身份特殊,我们得换个地方。”
张坤带着众人下楼,来到后院。
院子里停着一辆中巴车。
那是一辆霓虹国产的丰田汽车,乍看有些像后世的考斯特,细看却略有不同。
或许是考斯特的早期。
贾文没多问,只随着洛白云一同上车。
张坤略带疑惑地看向贾文和洛玉京,问道:“这两位是……”
洛白云答道:“这是我女儿,旁边这位——是我女婿。”
贾文差点喷出一老血。
洛玉京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爸……”她嗔怪地瞥了眼洛白云。
洛白云却若无其事,一脸悠然。
张坤点点头:“是你的至亲就好,这次要去的地方不同寻常,不是至亲还真进不去。”
洛白云冷冷一笑。
果然,这声“女婿”不是白喊的,老头子早就料到这一步。
贾文暗暗佩服:姜还是老的辣。
车子发动,缓缓驶向目的地。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停了。
“各位,”司机开口,“到了,跟我来。”
众人下车。
贾文抬眼一看,心跳猛地加速。
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