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的事，我爸妈已经没意见了。”伊乔乔脸颊微红，洋溢着幸福，轻声对贾文说，“不过我爸妈说，最好还是走一下风俗。你们家该托个媒人，来我们家提亲、说亲，该有的礼数不能省。”
“好！”贾文顿时心花怒放。
这个年代，尽管贾文和伊乔乔两家在四九城都算是有头有脸，可一些老规矩谁也不敢轻易丢掉，比如媒人说亲。虽然提倡自由恋爱，可民间大多仍要走媒人和婚礼这些程序。传统若是丢了，难免遭亲戚朋友议论。
于是当天下午，贾文把事情告诉了母亲。李琴一听，立刻找来一位孙媒婆。
“李主任呀——”孙媒婆一见李琴，就笑得合不拢嘴，“您找我是为了儿子的婚事吧？太好了！上次我跟您提的那个隔壁大院姑娘，父母在林业局当领导，姑娘人品好，也看上你家贾文了。我去说合，准成！”
孙媒婆在院里大声说笑，引得不少邻居围过来。
李琴笑了笑，说：“孙媒婆，我儿子心里有人了，不是那姑娘。这是地址，你去这一家说合说合。你放心，不管成不成，我都给你备两条大鲤鱼，再加一百个鸡蛋。”
“哎呦！”孙媒婆眼睛一亮，“好好好……”
她接过纸条，看了半天却认不全上面的字。不过这也不打紧，找个识字的人问一句就行。
“那就这样，”李琴说道，“你去忙吧。”
说完，她便带着孩子回屋去了。
门外，院里的大妈们却热闹了起来，围着孙媒婆七嘴八舌——好不容易见着媒人，谁不想给自家孩子也说门亲事呢？
叁大妈对孙媒婆说：“我们家解旷年纪也不小了，您帮着给牵个线吧！”
唐大妈也接话：“还有我们家仓库呢，真要成了，谢礼肯定少不了您的！”
最积极的是秦淮茹，她一把拉住孙媒婆的手，低声道：“孙媒婆，要是能给我儿子说成亲事，我愿意出二十块钱答谢您！”
孙媒婆眼睛一亮：“当真？你说的是哪个儿子？”
秦淮茹赶紧说：“就是您刚才提的，林业局领导家的那位姑娘，能不能也给我们棒梗说说看？”
孙媒婆心里迅速盘算起来。二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比李琴之前承诺的两条大鱼和一百个鸡蛋还吸引人。她立刻笑着答应：“那姑娘确实长得水灵，模样没得挑！”
“我见过几次，”秦淮茹连连点头，“从小就标致。孙媒婆，这事就拜托您多费心了。”
“放心，我这就去跑一趟！”孙媒婆边说边往外走。
秦淮茹赶紧跟上：“我跟您一块儿去。”
孙媒婆有些为难：“这……说媒的规矩，家里人跟着不太合适吧？”
“都是老熟人，没关系的。”秦淮茹笑着解释，“再说您对我们家情况未必那么熟，我跟着去，有什么问题当场就能说清楚，不是更省事吗？”
看在二十块钱的份上，孙媒婆没再反对，两人一起往隔壁四合院走去。路上还不忘在供销社买了些糖果香烟当见面礼。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穿过四五条胡同，终于到了目的地。
孙媒婆远远就招呼：“秋雅奶奶，您在家啊……秋雅爸妈在吗？”
老太太摇摇头：“上班去了。怎么样？贾家那边有消息吗？”
原来这家人早就托孙媒婆去贾家说亲了。
孙媒婆笑道：“您说贾文啊？那孩子已经有对象了，都快定亲啦。”
站在一旁的秋雅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颤，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秦淮茹瞧着姑娘，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真俊……水灵！
不仅模样好，家境也优越，父母都在林业局工作，还都是小干部。
“唉……”老奶奶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
孙媒婆赶忙接话：“秋雅奶奶，您别叹气，这不是有新人选嘛……贾文有个堂弟，也是老贾家的孩子，长得挺周正，愿意跟秋雅处处看！”
“哦？”老奶奶问：“那孩子叫什么？父母是做什么的？”
这时，周围的邻居们也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孙媒婆望了秦淮茹一眼。
秦淮茹笑盈盈地说：“他家是做生意的……现在买卖做得挺大，月入上千块，家境相当不错！”
“哎哟……”
老奶奶惊讶地点点头。
四邻八舍也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啧啧……一个月挣一千块啊……”
“秋雅真是好福气！”
“这条件，四九城都难找吧？”
“天呐……是咱这片儿的吗？怎么没听说过！”
“家里这么阔，天天都能吃上肉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满脸都是羡慕。
秦淮茹自己也兴奋起来。
这种被人艳羡的感觉，她已经多年未曾体会。
上一次这般风光，还是她从乡下嫁到城里的时候。
那时，多少农村姑娘都羡慕她找了个城里丈夫。
老奶奶又问：“条件确实不错，孩子和他父母叫啥名？”
老人注视着秦淮茹。
秦淮茹答道：“孩子叫贾梗！”
“谁？”老人脸色骤变，“你说的该不是那个叫棒梗的吧？”
“呃……”
秦淮茹没料到儿子这么有名，她脸色微变：“是啊，您认识他？”
“哼……”
老奶奶冷笑着看向孙媒婆：“孙媒婆，你这人不实在啊……我托你给孙女说亲，咱们不挑贫富，可你也不能什么人都往这儿塞啊！”
“你也不打听打听，那棒梗是个什么货色？”
“就是！”旁边邻居接话：“他们一家子都是贼，贼窝里出来的你不知道？他奶奶判了刑，他妈也坐了牢，他自己偷东西被学校开除了！”
“哈哈哈……听说小时候连奖状都偷！”
“好家伙，原来那人就是他啊！”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秦淮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儿子的名声竟已败坏到这般田地。
隔着四五条街，一公里外的人，居然对她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呸……”老奶奶气得啐了一口：“这算怎么回事？他们家这状况你还给我孙女介绍？孙媒婆，你安的什么心？”
孙媒婆一脸难堪。
老奶奶转向秦淮茹问道：“你是谁……你该不会是贾梗的家人吧？”
“不是不是……”秦淮茹苦笑：“我也是媒婆，跟她一块儿的。”
“一块儿的，一块儿的……”
话音未落，秦淮茹已迈步离开。
太丢人了！
今天对秦淮茹而言简直是耻辱。
原以为自家名声还算过得去，棒梗的事早已过去多年，谁曾想竟已糟糕到这种地步？
孙媒婆也满脸羞愧地走出大院。
她与秦淮茹对视一眼，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随后，孙媒婆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心中暗自发誓：今后只要是秦淮茹家孩子的亲事，她绝不插手！
孙媒婆找了个识字的人问道：“老先生，麻烦您帮我看看这纸条上的地址在哪儿？”
“好。”
一位约六十岁、戴眼镜的老先生停下脚步，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紧锁。
“怎么了？”孙媒婆问：“老先生，这地址是哪儿？”
老先生将纸条递回，说道：“你确定要去？”
孙媒婆点头：“是啊，我要去说媒的，您快告诉我吧！”
“泉山一号……”
“什么意思？”孙媒婆没明白。
老先生笑了笑：“泉山你知道吧……先坐车到泉山，到了再问问那边的人看让不让你进！”
贾文家。
一家三口正在屋里闲聊。
贾文问李琴：“妈……都确定了吗？您明天就去上班？”
“确定了！”李琴笑容满面：“以后我可就是大官啦。”
“恭喜恭喜！”果果笑嘻嘻地说：“那我们得叫您李大人啦！”
“去你的，调皮鬼！”
三人笑作一团。
门外传来敲门声。
李琴打开门，发现是孙媒婆。
孙媒婆一见到李琴，就长长舒了口气，喜滋滋地说：“成了，成了……这事总算给你办妥了！李主任，你可不知道，我差点都吓坏了！”
李琴一边请孙媒婆进屋，一边问：“怎么回事呀？”
孙媒婆拍拍胸口说：“你是不知道，泉山那边到处都是扛枪的兵，我是被两个兵架进去的……李主任，你这亲家可不一般啊……”
贾文在一旁笑了笑：那当然，能住在泉山的，哪会是普通人？更别说是一号院了！
“李主任，你们亲家说了，明天约你们见一面，地点你们定，定好了让贾文打电话通知姑娘就行……到时候一起坐下来，把定亲的事说说！”
“好！”李琴应道，“等会儿我就跟他们回个话。对了孙婆婆，真是谢谢你，我就不给你买大鲤鱼了，这一百块钱你拿着，想吃什么自己买吧！”
“哎呀……”孙媒婆又惊又喜。
贾文暗暗咂舌：老妈可真大方。
孙媒婆走后，一家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就把地点定在了四九城大饭店。
毕竟是要定亲，场面不能太随便。
贾文亲自去四九城饭店交了定金，订下一个大宴会厅，然后回家打电话把安排告诉了伊乔乔。
可李琴却开始紧张起来。
她清楚儿媳妇家里的背景，那可是非同小可。
明天就订婚了，第一次见面总不能空着手吧？该送什么礼呢？
对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礼可不好选。而且时间这么赶，上哪儿去准备呢？
贾文看出 ** 为难，笑着说：“妈，您别担心，礼物我都准备好了，保准不会让您丢面子！”
……
第二天一大早，李琴就带着贾文到了四九城大饭店。
果果也一起跟来了。家里这么大的事，一家三口当然要齐齐出席。
上午十点左右，伊家的人也到了。
饭店门口停下一辆吉普车，看起来普普通通。
车里走下四个人：伊乔乔的爷爷、伊乔乔，还有伊乔乔的父母。
四人刚走到酒店门口，贾文和李琴就笑着迎了上去。
“伯父、伯母……”贾文适时改了口，礼貌地说：“我是贾文，我们都见过的。”
“哦……”
伊家人瞥了贾文一眼，都微笑着点头。
有人提起，他过去与乔局长是旧识。但这些年没怎么见面，多少有些生疏了。
“好，好，好……”后面的伊老望着贾文，忍不住连连点头：“少年英才，气度不凡啊……呵呵呵……和乔乔确实相配！”
老爷子看起来十分和蔼，毫无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