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利刃直刺玄音咽喉,死亡的寒意已触及皮肤。她徒劳地偏头,锁骨下的镇魂印灼痛难当。 就在刃尖即将没入的刹那,滚落在地的玄玉笛突然迸发出刺目青光。笛身上那些细密的裂痕深处涌出磅礴的玄气,不再是玄音催动时的清润之感,而是带着一种古老沉重的威压。青光如实质般撞上黑气利刃,硬生生将其震散成缕缕黑烟。 黄巢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并非因为攻击被阻,而是他胸口的金甲裂痕处传来剧烈的灼烧感。那些蛛网般的裂痕深处,竟浮现出与玄玉笛裂痕中一模一样的古老符文,此刻正发出幽幽青芒,与笛身交相辉映。 玄音抓住这瞬息的机会,猛地探身抓向玄玉笛。指尖触及笛身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从笛身涌入她体内,与她锁骨下剧烈共鸣的镇魂印瞬间联通。体内本已近乎枯竭的玄气如同决堤洪水,轰然奔涌,流过四肢百骸。 她下意识地将笛子横在唇边,甚至无需她刻意吹奏,玄玉笛便自行发出低沉嗡鸣。更为凝练厚重的青色玄气自主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稳固的光罩,将再次翻涌扑来的黑气隔绝在外。 黄巢踉跄后退两步,纯黑的眼中第一次出现惊疑不定的神色。他低头看着自己金甲上那些发光的符文,又看向玄音手中同样发光的玉笛。“同源…之力?为何…相克?”他嘶哑地低语,声音里混杂着他本人和那个控制他的意志的困惑。 玄音站稳身形,体内力量澎湃的感觉让她重拾信心。她清晰地感受到手中玉笛传来的情绪,那是一种遇到宿敌般的愤怒,以及保护她的坚定意志。这不是她玄天宗的青玉笛法,而是玄玉笛本身沉睡的力量苏醒了。 “它不是你的工具,黄巢。”玄音开口,声音因力量的充盈而显得沉稳,“玄甲金虫也不是。你们都被更古老的东西利用了。” “胡言!”黄巢咆哮,但攻势不再如之前那般疯狂无忌。他周身的黑气盘旋着,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的威胁。他抬手,散落四周的金属碎片再次悬浮而起,却并未立刻攻击,而是在黑气中沉浮不定。“玄甲金虫赋予我颠覆世界的力量,你手中的东西,不过是一件残破的仿品!” “仿品?”玄音感受着笛身传来的磅礴力量,那绝非仿品所能拥有。她注意到黄巢金甲上的符文与笛身符文几乎同出一辙,只是被黑气侵蚀显得黯淡扭曲。“或许它们本是一体。而你身上的,已被污染。”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控制黄巢的存在。他发出一声非人的怒啸,悬浮的金属碎片骤然加速,化作无数黑色流星砸向玄音的光罩。这一次,黑气与青光碰撞,发出沉闷的轰鸣,光罩剧烈波动,却顽强地没有破碎。 玄音被震得气血翻涌,但她没有后退。她集中精神,将体内奔涌的玄气毫无保留地注入笛中。玄玉笛青光再盛,裂痕中的古老符文流转速度加快,笛音自行变得高亢激昂,不再是单一的防御。 青光开始反推,如同潮水般向外扩张,竟将那些金属碎片一点点逼退,净化其中的黑气。碎片上的黑气被青光扫过,便如冰雪消融,变回凡铁叮当落地。 黄巢脸上的暴虐终于被一丝惊惧取代。他身上的金甲符文闪烁得越来越急促,黑气与青光在他体表交锋,让他痛苦地抽搐起来。“闭嘴!停下!”他对着空气嘶吼,仿佛在与体内的另一个意识争斗。“力量…我的力量!” 玄音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挣扎。她维持着玄气的输出,声音穿透笛音的嗡鸣:“黄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你追求的力量吗?连自我都已失去!” 黄巢抱头跪地,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金甲上的黑色液体汩汩涌出,与青光接触发出嗤嗤的声响。他眼中的纯黑时而褪去显露出原本的眼眸,时而又被彻底覆盖。 “杀…了…我…”他猛地抬头,眼中短暂恢复清明,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哀求,“趁我…还能…求你…” 玄音心中一凛。她想起师父的嘱托,寻找应劫之人,引导而非诛杀。此刻黄巢残存意识的哀求,让她手中的笛音出现了一丝迟疑。 就在这瞬间的时候,黄巢体内的那个意识抓住了机会。所有的痛苦挣扎瞬间消失,他的表情彻底冰冷下来,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可怕。纯黑的双眼锁定玄音,不带任何人类情感。 “共鸣…很好。”‘黄巢’缓缓站起,声音平稳得令人窒息,“吞噬你,融合它,最后的阻碍也将清除。” 他不再操控外围的金属,而是缓缓抬起双手。胸口的金甲裂痕彻底张开,那只一直蛰伏的玄甲金虫虚影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来,它的甲壳上,正是那与玄玉笛同源的古老符文,只是此刻已被染成暗红,散发着滔天的戾气。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的吸力从虫影身上传来,玄音周身的青光竟被拉扯着,丝丝缕缕地投向那虫影。玄玉笛发出警示的震颤。 玄音立刻收敛心神,全力稳固青光。她明白了,玄玉笛的力量与玄甲金虫力量同源,却一正一邪,彼此既是克星,也是最佳的补品。对方想要吞噬她和玉笛! 僵持再次形成。青光与暗红邪芒在空中交界,相互侵蚀,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这一次,没有任何取巧,纯粹是本源力量的比拼。 玄音感到内力在飞速消耗,刚刚复苏的力量正在急剧流失。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支撑不住。她必须做出抉择。 继续防御,只会被慢慢耗死。玄音看了一眼手中嗡鸣不止的玉笛,感受到它传来的战意。师父让她引导,但此刻,或许更需要的是斩断! 她眼神一凛,做出了决定。不再一味防御,而是将所有的玄气,连同玄玉笛苏醒的力量,尽数凝聚起来! 青光骤然回收,凝聚于笛身之上,玉笛变得灼热烫手。玄音将笛子再次置于唇下,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意志与力量灌注其中,吹出了只有一个音符的决绝之音!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光柱,如同破晓之矢,从笛孔中迸发而出,直射黄巢胸口那狰狞的虫影! ‘黄巢’似乎没料到她会放弃防御全力反击,仓促间调动暗红邪芒阻挡。 青红光芒对撞,没有巨响,只有能量湮灭的诡异寂静。随后,强光爆发,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