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摆出一副大方的模样,扬着下巴说:“给我们来个最好的包间!要清静的!”
小二连忙点头:“哎!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安排!”说着转身就要往后院走。
李莲花赶紧伸手拦住他,笑着摆手:“哎!不用不用,我们就坐那里就行。”
他指了指角落一张空着的方桌,“菜的话,一荤一素……”
说到这儿,他扭头瞥见归宁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糖画,正低头小口咬着,糖丝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加一道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麻烦你了。”
小二应了声“好嘞”,转身去后厨传话了。
李莲花抬脚走向那张空桌,路过方多病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少侠,这银子可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省着点花,别动不动就喊着要包间,多浪费。”
四人刚坐下,身后一桌的三个食客就聊了起来,声音不算小,刚好飘进他们耳朵里。
其中一个络腮胡男人压低声音说:“哎,你们听说了吗?郊外那坟山,又有好几具尸体不见了!”
另一个瘦高个嗤笑一声,喝了口酒说:“哎呀,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估计是新埋的荒尸,被山里的野兽给叼走了,这种事又不是头一回发生了。”
第三个戴斗笠的男人打断他们,语气神秘:“要说真的怪事儿,最近采莲庄又死了个新娘!你们说这事邪门不邪门?”
这话一出,李莲花、笛飞声、方多病和归宁四人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警惕。
李莲花立刻换上一副好奇的模样,转头对着那三个食客拱手笑道:“几位大哥,方才听你们说起采莲庄,我们几个刚好是来这儿赏莲的,不知道这采莲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三个食客扭头看了看他们,络腮胡男人点头:“对啊,每年这个时候,来采莲庄赏莲的人可不少。不过这位公子,我劝你们最近还是别去了,那庄里刚死了人,邪门得很!听说这些年,没有一个新娘子能活到成亲当天,都说是有恶灵作祟呢!”
李莲花故意瞪大了眼睛,脸上摆出惊恐的表情:“这么吓人?那到底是什么邪祟啊?难道就没人能治得了吗?”
瘦高个放下酒杯,哼了一声:“我看啊,根本不是什么邪祟,就是那采莲庄的庄主郭乾心眼太坏,老天在惩罚他呢!”
李莲花立刻附和着点头,语气里带着点认同:“这么说,这郭庄主的脾气是真的很差啊?”
戴斗笠的男人也跟着哼了一声:“可不是嘛!庄里的下人在他眼里根本不当人看,只要有谁稍微不顺他的心,就会被他打得半死不活的,简直是个活阎王!”
离他们最近的络腮胡男人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我还听说,这郭老爷的发妻,就是被他活活逼死的!这种人,就不该有好下场!”
李莲花垂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心里暗暗思索着这些信息。
归宁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几人倒了杯茶,茶水冒着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他回头看着那三个食客。
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尸体丢失的事——若是野兽叼走,怎会接连发生?这事定然不简单。
他放下茶壶,轻声问道:“既然郭庄主如此残暴,那这位许娘子为何还要嫁给他呢?”
三个食客愣了一下,方才只顾着说话,没太注意这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少年,此刻听见他的声音,转头看去,才发现这小公子容貌俊美,肤色白皙,一双眼睛亮得像星辰,不由得语气都轻柔了些。
络腮胡男人解释道:“小公子有所不知,这许娘子是乐籍出身,有人替她赎了身,还能让她嫁进采莲庄坐享荣华富贵,换作谁,恐怕都不会拒绝吧?不过自打这许娘子死了之后,郭家就把庄里的家丁换了个遍,谁知道他们是想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李莲花的思绪被归宁的问话打断,他抬眸听着食客的话,脑海里突然闪过白天在采莲庄外看到的场景。
就在这时,饭馆老板端着菜从后厨走了出来。那是个容貌清丽的女子,穿着一身素色布裙,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放着几碟热气腾腾的菜。
她走到那三个食客桌边,声音柔和却带着点劝诫:“几位大哥,饭桌上还是少说些别人的是非为好,传出去总归不太妥当。”
三个食客却不买账,瘦高个放下筷子,语气带着点不屑:“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你没看见他们家那个疯子吗?指不定就是被郭乾逼疯的!还有他那个儿子郭祸,看着老实巴交的,估计也快被他逼疯了!”话落,三人仰头大笑起来。
笑声还没落下,一个身影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归宁最先注意到他,那人穿着一身青布长衫,身形挺拔,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正是郭祸。
他站在门口,眼神里没有半分“老实巴交”的温顺,反而满是凌厉的冷意,直直地盯着那三个大笑的食客,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归宁心里一动:这郭祸哪里是什么老实人?他定然也藏着秘密。
他悄悄凑近李莲花,低声说:“哥,我有个疑问想去找答案,我先出去一趟。”话音刚落,不等李莲花回应,他就起身快步离开了翠花楼。
李莲花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温热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他却没察觉。
看着归宁匆匆离去的背影,他心里突然空了一下,耳边仿佛还残留着少年刚才说话时,带着点热气的呼吸声。
方多病皱着眉,疑惑地问:“归宁这是干嘛去了?怎么说走就走?”
李莲花放下茶杯,指尖擦了擦手背上的水渍,语气平淡:“他说有疑惑要去解开,我哪知道他要去哪儿。”
方多病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反正等归宁回来,自己再问也不迟。
归宁走出翠花楼,他定了定神,分辨了一下方向,径直朝着郊外的坟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