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院地下地道里,李莲花扶着乔婉娩的手臂缓缓前行。
乔婉娩每走几步便弯下腰剧烈咳嗽,单薄的肩膀不住颤抖,气息如风中残烛般断断续续,连指尖都泛着苍白。
李莲花眉头拧成川字,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袖角,忽然停下脚步沉声道:“我之前听肖大侠提过,你素有喘症,此刻不宜再动,先找处干净地方歇息吧。”
乔婉娩虚弱地点头,被李莲花半扶半搀着坐在一旁。
她一手紧紧按着胸口,咳得几乎喘不过气,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衣角,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
李莲花蹲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痛苦的神色上,眼底的担忧如涟漪般扩散,指尖悬在她后背上方,却又怕惊扰到她,最终只是轻轻说道:“阿娩,放缓呼吸。”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普渡寺里,方多病正急匆匆地四处张望,呼喊李莲花的声音带着几分焦灼。
转过一道门,他猛撞见抱臂而立的笛飞声,当即快步上前,语气带着急恼:“自大狂!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清闲?归宁和乔女侠都不见了,你不赶紧帮忙找人,杵在这做什么?”
笛飞声斜睨他一眼,墨色眼眸里没什么波澜,语气冷淡如冰:“他们的事,关我什么事。”
“你这人怎么这样!”方多病气得抬手直指他鼻尖,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亏得归宁还总惦记着你,次次给你做你爱吃的,平日里也总想着照顾你,你就这么冷血?”
笛飞声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复杂。
有不易察觉的触动,也有几分挣扎,可转瞬便被他压了下去,重新恢复了漠然:“照你这么说,凡是给我做过饭、照顾过我的人,我都得掏心掏肺对他们好?”
“你!”方多病被噎得说不出话,指着他的手气得发抖,最后索性别过脸,“李莲花说他要去找乔姑娘,结果现在连他也不见了!你们好歹也算老友一场,你就一点都不关心他去哪了?”
笛飞声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似嘲讽又似有别的深意:“他和你说,我们是老友一场?倒真是有意思。”
话音落,他双手负在身后,转身便朝相反方向走去,衣摆扫过地上的落叶,留下一串轻响。
“哎!你把话说清楚啊!”方多病追了两步,见笛飞声没有回头的意思,只能跺了跺脚,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真是奇奇怪怪!”说罢,也转身朝着另一条路继续寻找。
没走多远,肖紫矜的身影便从树后走出,他面色凝重,快步走到方多病面前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找到阿娩的线索?”
方多病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焦虑:“没有,刚才李莲花还跟我说要去找乔姑娘,结果这一会儿功夫,连他也没影了。”
肖紫矜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目光在四周扫过。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一缩,二话不说转身就朝一个方向快步走去,脚步急切。
方多病见他神色不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也来不及多问,连忙提气跟了上去。
他看着肖紫矜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竟直接运起了轻功,方向赫然是百川院所在的方位,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就在方多病快要追上肖紫矜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不许碰她!”
方多病心头一紧,快步冲过去,只见肖紫矜手持长剑,剑尖直指李莲花,剑气凌厉,眼底杀意翻涌,招式狠辣地朝着李莲花刺去。
李莲花身旁,乔婉娩还虚弱地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显然还没缓过劲来。
“肖大侠!你这是要干什么?”方多病见状不妙,立刻拔剑出鞘,身形一晃挡在李莲花身前,硬生生接下了肖紫矜的攻击,两剑相撞,迸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肖紫矜抽回剑,剑尖依旧指着李莲花,语气里满是愤怒与冰冷:“他试图对阿娩不轨,今日这一剑,是他应得的!若是阿娩有任何闪失,我定要他偿命!”
“你简直不可理喻!”方多病挡在李莲花身前,怒声反驳,“不问缘由就妄断是非,还动手伤人,亏你以前还是四顾门的人,怎么连基本的公道都不讲了!”
“四顾门已经散了十年了,你这话从何说起!”肖紫矜的语气更冷,眼神里的杀意丝毫未减。
“这贼人心思歹毒,我今日必须带他走,给阿娩一个交代!”说罢,他再次提剑,朝着李莲花刺去。
方多病心里满是诧异——肖紫矜对李莲花的杀意为何如此之重?
他来不及细想,只能再次抬手挡住肖紫矜的剑,沉声道:“肖大侠,你未免太仗势欺人了!百川院好歹还会给我们天机堂三分薄面,你若是敢伤我方多病的朋友,就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彻底撕破脸!”
肖紫矜皱眉,眼底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握着剑柄的手都在微微用力。
李莲花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地看着,此刻见二人僵持不下,才缓缓走上前,语气平静地解释:“肖大侠,你误会了。我只是碰巧看到乔姑娘被人挟持进了地道,担心她的安危,才跟着进去的,绝无半分不轨之心。”
“还敢编造这种救美之词!”肖紫矜怒声喝止,眼神里满是不屑,“就凭你,也配说保护阿娩?”
就在这时,乔婉娩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她捂着胸口,声音虚弱却清晰:“紫矜,住手。”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肖紫矜见状,脸色骤变,连忙收剑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乔婉娩,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之前的杀意荡然无存:“阿娩,你怎么样?我先不跟他们计较,我带你回去休息。”
乔婉娩虚弱地点了点头,任由肖紫矜扶着往前走。
走了两步,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李莲花和方多病,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和虚弱:“我被带走之前,看到李小公子……他好像被人伤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