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继续说道:“我当时就觉得他的死有蹊跷,所以让人把单孤刀的尸体挖了出来。”
归宁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诧异。他不是震惊于笛飞声挖尸体的举动,而是震惊于他说单孤刀的死有异常。
“为什么?”归宁急切地追问。
笛飞声摇了摇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说道:“当年我的手下阎王寻命犯了错,我罚他自缚右手一个月。而单孤刀的致命伤,却是左胸被一剑贯穿。”
归宁彻底沉默了。他明白了笛飞声的意思——阎王寻命当时被束缚了右手。
就算动手,也应该用左手,绝不可能造成右胸贯穿左胸的伤口。
这说明,杀了单孤刀的,另有其人。
笛飞声也没有再多说。若不是因为归宁给他的感觉还不错,又加上他是李相夷的弟子,他是绝不会透露这么多的。
放眼天下,能让他笛飞声心甘情愿回答问题的人,寥寥无几。换做旁人敢这么刨根问底,坟头草恐怕都已经一丈高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这段尘封的往事,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神秘。
这一夜,估摸着除了心大的方多病倒头就睡,其余三人各怀心事,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天刚蒙蒙亮,第一缕微光还未穿透云层,笛飞声便已起身,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归宁被轻微的动静惊醒,睁开眼,身旁的床铺空荡荡的,余温尚存。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叠好被褥,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隔壁的人,然后便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准备做早饭。
刚到楼下,就见庭院中一道挺拔的身影正在晨光中练刀。
寒光凛冽,刀风呼啸,每一招都势大力沉,带着笛飞声独有的霸道与凌厉。
归宁脚步一顿,静静地看了片刻。
笛飞声察觉到他的目光,收刀而立,看向他,语气平淡地问道:“起这么早,要不要一起练剑?”
归宁摇了摇头,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微哑:“不是,我来做饭。”
笛飞声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指了指墙角:“刚才顺手打了只野鸡,加个菜。”
归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只肥硕的野鸡被绳子绑着,扔在那里。
他点了点头,走进厨房,开始处理这只野鸡。
心里盘算着,先熬一锅鸡丝蔬菜粥暖暖胃,等粥快好的时候,再用剩下的鸡肉和院子里种的萝卜炖个汤,简单又营养。
笛飞声又在院子里练了约莫一刻钟,才收了刀,缓步走到厨房门口,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归宁忙碌的背影。
看着他熟练地褪毛、清洗、切块,动作有条不紊,笛飞声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探究:“你为什么不去练剑?他既然教了你内力,没理由不教你剑法。”
归宁正低头专注地切着鸡肉,刀刃与砧板碰撞,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他头也不抬地回道:“武力够用就行,而且我觉得,没什么事比让哥哥吃好饭更重要。”
笛飞声眉头微蹙,眯起了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他脚下一动,身形瞬间欺近,右手快如闪电般向归宁肩头探去。
归宁反应极快,几乎在他出手的同时便已察觉,左手下意识地抬起,以掌为刀,精准地格挡开来。
两人瞬间交手几招,动作都快如残影。
笛飞声本就存了试探的心思,想看看李莲花教出来的人到底有几分本事。
而归宁则觉得没什么好隐藏的——连哥哥是李相夷这等惊天秘密他都知道了,自己这点微末功夫,在他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几招下来,笛飞声心中愈发满意。
归宁的招式看似随意,却暗含章法,内力扎实,反应更是迅捷,显然是得了李相夷真传。
他越打越兴起,眼中闪过一丝狂热,还想继续切磋下去。
“停。”归宁突然收招后退一步,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再打下去,这早饭就不用吃了。你要是闲着没事,就过来帮忙烧火吧。”
他说这话时,其实没指望笛飞声真的会来。
毕竟以笛飞声的身份和性格,怎么可能屈尊去做烧火这种杂活?
不过是随口一说,想让他别再缠着自己动手罢了。
然而,笛飞声却对归宁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竟然真的走到灶台边,大马金刀地坐下,拿起一旁的柴火,就开始笨拙地引火。
归宁正准备切萝卜的手顿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见他虽然动作生疏,但神情专注,已经成功点着了火苗,便也不再愣着,继续手上的活计。
李莲花其实也一夜没睡好,脑子里乱糟糟的。
听到楼下传来动静,便起身走了出来。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了里面和谐的一幕。
归宁在灶台前忙碌,笛飞声则坐在一旁,专注地往灶膛里添着柴火,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竟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戾气,多了些许烟火气。
李莲花的眉心跳了跳,心中莫名有些异样。
归宁最先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冲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哥,你怎么醒这么早?是不是昨夜被方多病那小子缠得没睡好?”
李莲花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笑道:“没有,我也睡够了。”
他走到归宁身边,看了看锅里正在熬煮的粥,“你这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阿飞早上出去打了只野鸡,”归宁一边搅动着锅里的粥,一边说道。
“我熬了鸡丝蔬菜粥,可能要久一点。正好我发了点面,等会儿再贴几个菜馍,就着粥吃正好。”